翟将军见到与楼西胧同来的林明霁,也没有多想,只将一封信递给楼西胧,“宫中来信,请四皇子还京。”
楼西胧微微一怔才伸手将信接了下来。
“我现在就命人去准备车马。”翟将军也知楼西胧金贵,边陲这样的地方,实在不适宜他呆的太久,“明日一早就出发。”
“翟将军!”
眼下距边陲之战不过月余,早早离开也能避灾免祸,可楼西胧却迟疑了,“我……一时还不想回去京城。”楼西胧也不知自己抉择对是不对,只想到他若就此离去,几月之后这里会如前世一样成为一座空城,翟临千里奔丧,最后却连翟将军的尸骨都没有找齐便觉得心中发酸,“我一直久居宫闱,边陲之景,倒开拓了我的眼界。所以我想再在这里多留些时候。”
翟将军也不强求,“四皇子想留下就留下吧。”
“多谢翟将军。”
离开翟将军的别院之后,在刚才不发一言的林明霁数次侧首去看楼西胧。只是因为想开拓眼界,就叫他宁愿呆在与黄沙作伴的边陲守城都不回繁华富庶的京城?林明霁自是不信的,再加上他看楼西胧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就愈发觉得他是想在这边陲躲避宫廷争斗。
他的心中,不免愈发怜惜起楼西胧来。
……
箭亭里的树,叶子都落完了,光秃秃的树干映着黄昏之景,难得的在这人来人往的宫廷之中,显出一种寂寥来。
望着楼曳影立在树前的背影,想到自己多日前说的那句话,宫人犹豫上前,“近来是梅雨天气,或许四皇子回宫路上受了阻隔,迟个几天。”
楼曳影脸色缓和了许多。
“天色也不早了,今日就练到这里吧?”
“回宫。”楼曳影放下手中弓箭,带着宫人往东宫而去。
东宫里,皇后正等着他用晚膳,宫门外的宫人看到太子远远走来,连忙将这个消息禀告给了皇后。皇后呼出一口气,“请太子过来用膳,吩咐御膳房可以上菜了。”
“是。”
走到宫门口的太子被宫人拦住,在得知是皇后请他用膳之后,他抬头看了皇后的宫里一眼。因为皇后将楼西胧赶去边陲的事,母子二人之间生了点嫌隙,只现在楼西胧要回来了,皇后又主动放下台阶,太子也不是不懂事的人,跟着宫人便进了皇后的宫中。
桌子上的碗筷已经摆好,楼曳影请了安之后在桌前坐了下来。
母子俩随意说了些话,虽不如从前亲近了,却也比这段时间的冷战好了许多。就在二人用膳时,忽然有宫人进来向皇后禀报,皇后看一眼右手旁的太子,没有避讳,让宫人直说。
“懿旨传去了边陲,四皇子已经接了旨。”
看到太子收紧筷子的动作,皇后知道他心中所想,顺势追问一句,“四皇子现在到了哪里?”
“……”
宫人沉默半晌,才终于硬着头皮开口,“四皇子接了旨,却……却并没有回宫。”
“什么?”
楼曳影手中筷子因为太过用力,从他手掌间掉落下来,正撞到盘碟,发出令人心慌的脆响,“母后慢用,儿臣告退!”
皇后想要叫住他,然而楼曳影走的匆忙,她话还未出口,楼曳影已经消失在了宫门口。到了此刻,她恍若被抽去了浑身的力气一般,等平复好了之后才想到继续问宫人,“四皇子为什么不回宫?”
“奴才不知。”
“下去吧。”
“是。”
等宫人忙不迭退下之后,桌前便只剩下了皇后一人。桌上都是御膳房刚刚做好的珍馐佳肴,只太子离席,她一个人再无胃口。
……
矗立城墙,挡住城外卷席的黄沙。头顶一轮满月盈盈照耀。
在那城墙之下,月光照不到的地方传来一阵窃窃私语——
“我们江都雨水丰沛,大米白的像是珍珠,一到丰收的时候,粮仓全都要高高的堆出来。”
“只来了个姓孙的狗县令,新米都拿去卖了,让百姓都吃些陈米,后来一年干旱欠收,好多江都百姓吃不饱饭——当时有人说,从了军就能吃饱饭,我就跟几个兄弟一起从军了。”
出来巡夜的宋案也发觉今日城墙上的古怪,往日到了换岗的时候,换岗的人一上去,城墙上的人就下来了,今日换岗的人上去了半天也没见人下来。他扶着墙壁,顺着台阶往上走了几步,正听到楼西胧的声音。
“那为什么不写奏折弹劾县令?”
“我们江都是个小地方,山高皇帝远,哪儿能管得到啊,还写奏折,百姓们认得字的都没几个。”
宋案已经走到了城墙,正看着楼西胧坐在城墙下,与一众卸下盔甲的守城士兵说着什么。
“宋副将!”有人看到宋案上来,匆匆抱着头盔站了起来。
宋案目光从他们身上一一扫过,而后落在了纹丝不动,只仰头看他的楼西胧身上。
“这么晚了还不去休息?明日操练迟到了小心军法伺候!”随着宋案一声呵斥,几个被换岗的士兵匆匆抱着盔甲下了城墙。等他们走后,楼西胧也扶着墙壁慢慢站了起来。
宋案对他就要温和许多,“这么晚了,你来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