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做什么?”
“本来只是过来看看月亮的。”楼西胧道。
宋案抬头看了一眼每晚看来都好似没有什么区别的月亮,眉头微微蹙了蹙,而后他又想到楼西胧连风沙都想看,眉头又松开了,走到他身旁,与他一起站在了城墙上。
“你巡夜完了?”
“嗯。”
城外的沙漠,叫月光照成了白色,像是一片连绵的大雪,一直与今夜的月光相连。
“你下回想看什么,我陪你一起。”宋案是不想楼西胧与其他军营里的男子厮混在一起,楼西胧到底与他们不同——他们缠着楼西胧,自然也不是想跟他说话那么简单。
楼西胧笑着答应了一声,“好。”
夜风习习,吹的宋案的心也不似往日那样的冷硬,“京城不是来了信,要四皇子回宫吗,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以为你要走了。”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了。
“四皇子不走,我是不会走的。”月光太过明亮,仿佛成了实质的纱,楼西胧抬手挡住照下来的月光,从指缝间漏出来的银白,恰巧落在他的眼中。直照的如春水流淌。
宋案正看的呆了的时候,楼西胧忽然抱住手臂颤抖了一下,“好冷啊。”
宋案伸手过去,捉住楼西胧的手臂,他在这里不知道坐了多久,手臂都冻的冰凉,“夜里冷,回去吧。”
“我还想再赏赏月。”
宋案是理解不了楼西胧的雅兴的,他看的冻的牙关战战,想起了什么似的,从腰间拿出一个水囊来,拔掉塞子递给了楼西胧。
“这是什么?”楼西胧问出这一声之后,就闻到了极浓郁的酒香。
“巡夜冷了,都会喝一口暖暖身子。”
楼西胧听他所说,接过水囊小小的抿了一口,辛辣酒液滑入喉咙,一阵暖意瞬间驱散了严寒,楼西胧没忍住又喝了几大口,宋案连忙阻拦,“这是烈酒,少喝些。”可他说晚了,楼西胧已经喝了大半,雪白的脸颊都飞上了一抹红霞。
楼西胧嘴巴一张开,吐出的热气顷刻间被夜风吹散了。
“好辣的酒。”
宋案摇头,“你喝的太多了,酒量好了也不敢多喝,你这一口——”他的声音因为倒到他怀中的楼西胧而戛然而止,宋案收好水囊,扶着楼西胧的肩膀,“你这一口喝了一半,不醉才怪。”
靠在他肩膀上的楼西胧还不知道自己醉了,喃喃说着什么,宋案整个拦腰将他扛在肩上带回了别院里。
林明霁夜间醒来,没看到楼西胧正担心着,见到宋案将人送回才松了口气,只是——
“他这是?”
宋案将楼西胧从肩膀上放下来,“他喝醉了。”
林明霁无暇问他喝的酒水那里来,被宋案放下来的楼西胧站立不住又左右摇晃一下,林明霁只得上前,搀住这个酒量不佳的‘醉鬼’。
宋案告退时发现‘四皇子’并未注意自己,而只是全神贯注着怀里的人,便就此转身离开了别院。
林明霁送楼西胧回了房中,两人同住一个院落,却不睡在一个房间中。但此刻楼西胧醉了,林明霁怕他吐了还是什么,还是先将他扶到了自己的房间,而后忙前忙后的给他倒温水擦脸上的热汗。楼西胧酒量不行,酒品却很好,歪在被褥中安静的很。林明霁拿着干净的帕子给他擦红烫脸颊的汗时,楼西胧忽然捉住他的手,叫了一声,“老师。”
林明霁只当他是认错了,“我可不敢当,你是我的老师才是。”他擦到楼西胧的脖颈时,楼西胧又叫了一声,“老师。”
林明霁停下动作,二人此刻近在咫尺,“你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呀。”
“我是谁?”
“老师。”
“老师是谁?”
“是你。”楼西胧吐字还算清楚,“明霁,你干嘛一直问这个问题。”
见楼西胧还认得自己,林明霁反而有些疑惑了起来。而后他想到了什么似的,将手臂撑在楼西胧的肩膀上方,俯身问他,“你什么时候认识的我?”他一直觉得,两人第一次的相见,要比那个京城的冬日还要早,只他一直没有机会去问楼西胧。
“是在哪里?”
楼西胧有些难以分辨他话中的意思,迟疑了许久才回答,“在青州。”
“青州?”这个答案并没有叫林明霁讶异,他心中反而生出了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青州何处?”
“竹屋。”楼西胧叫林明霁鬓间垂落下来的头发搔的脖颈有些痒,他低下头,酒气上涌的热汗就沿着他的脖颈,一路滑到了他的衣服里。林明霁正望见这一滴汗贴着楼西胧的皮肤滑进衣裳,不知是何原因吞咽了一下,而后他又陡然清醒过来,追问起两人相见的更多细节来。
只可惜楼西胧此时浑浑噩噩的,只吐出了‘珍珠’‘卖画’几个毫无关联的字眼来。就在林明霁按着这些字眼思索的时候,楼西胧忽然痴痴笑了一声,“赵息玄果然把你带进京城了。只我没有想到,你会来的这么……这么早。”
他眼中覆了一层薄薄的湿意,像是泪光一般,极为动人,林明霁俯身与他对视,好似要沉沦到他这一双眼睛里去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