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的骆驼死了几只,多的草料让我送来。”送干草来的人这么说道。
喂养战马的士兵一下大喜过望,看着满满一车干草,比看见给人吃的粮食还要开心,“多谢四皇子,多谢四皇子。”送草料的人还没走,他就迫不及待的将干草喂进马厩,看着饿坏的战马凑过来咀嚼,他一面揉眼一面叹气,“你们也受苦了,等过了这段时间,带你们去南面那块草地吃个够。”
与他相熟的战马凑过来,用头蹭了蹭他的手臂。
“快吃吧快吃吧。”
……
一天杀一只骆驼,只过了一个月,本来每日充足的骆驼奶也没有了,幸而积雪很厚,每日煮雪也算是一件苦中作乐的风雅事。
林明霁也不再整日看书了,站在屋檐下,与坐在火炉旁的楼西胧一起仰头看着屋檐上接的剔透冰锥。或是叫着景象触及到了内心,林明霁喃喃吟出一句,“银沙漫漫,一望朔风寒。”
“好一句一望朔风寒。”楼西胧复述一遍,而后道,“我在宫里看的诗词,都是繁花春日,锦绣风雅——来了这守城才知道,冬日苦寒,积雪能将人掩埋大半。”
“现在回想,以前真是坐井观天。”
林明霁一面听他说的话,一面提着茶壶,想续一续炭火,楼西胧却按住他的手,“别续了,能省则省。”
林明霁听他的话,将茶壶放了回去。又回他刚才的话,“我又何尝不是呢——自以为博古通今,经纶满腹,如今见着四皇子的胸怀,才觉得自己好似个食古不化的酸儒。”
楼西胧自然听得出林明霁话中自贬的意思,轻笑一声,嗔怪,“你什么时候变成了现在这副迎合奉承的样子了。”
二人正在谈笑时,一人忽然从门口而入,楼西胧定睛看清是翟将军之后,连忙从座位上站起身来。
“翟将军怎么来了?”
翟将军让身后守军站在门外,抖落了身上些许落雪走到了楼西胧身旁,“早就该来了,只为些琐事耽误到了现在。”他站在檐下,看着起身相迎的楼西胧,又看了一眼他身旁的林明霁,叹息一声,向着楼西胧微微一拱手。楼西胧连忙双手去搀扶,“翟将军这是何意?”
“四皇子救济伤兵,又为城中守军果腹杀了骆驼——老臣实在是……”
“这与翟将军这些年镇守边疆,平定叛乱的功绩相比,实在是微不足道。”楼西胧扶着他的手臂,不让他拜下去,“我也是被翟将军的忠勇所打动。”
翟将军抬起眼来,在明亮的天光中看着楼西胧。
他对宫中除了太子与三皇子之外的龙嗣都知之甚少,然而这一回,却的的确确被眼前之人所打动,素来听闻四皇子优柔寡断,妇人胸怀,如今军中上下,连他那冷面的副将宋案都对他赞誉有加,可见其并不若传闻那般。
“如今城中还能再坚持一段时间,翟将军切莫乱了阵脚贸然迎敌。”楼西胧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定定与翟将军对望,握着他的手都一紧再紧。
翟将军历经沙场这么多年,直觉敏锐远超常人。所有他自楼西胧忽然变化的神色中,有了一种荒谬的,仿佛对方预知到了什么一样的错觉。
“只要翟将军在,这守城便是固若金汤。”楼西胧说到这里便打住了,神色渐渐放缓,也慢慢松开了翟将军的袖口。
“臣记下了。”
……
腾来给骆驼住的马厩终究还是空了,每日三餐的薄粥,也削减成了正午的那一餐。楼西胧心有悬石,正有些无措之时,就听到翟将军下令,将城中守将召集到操练场上去的消息。他闻讯也带着林明霁走了过去。
城中被困多月,士气却仍然没有跌到谷底。翟将军出现时,底下在寒风中摇摇欲坠的士兵仍是为之一振。
“敌军不过是想困的我们粮草断绝,不战而降!”
“可他们没有料到,我们军中上下皆是英雄儿郎!”
“这寒风朔雪,即便他们来时粮草充足,此刻也是人困马乏——昨日我在城墙上,看到他们屠宰战马!不到万不得已,行军何以会以战马果腹?”
“从明日开始,守城将士要英姿勃发,体格魁梧者!让他们看看,我军中将士严阵以待,从不惧战!”
“该惧战的是他们!”
翟将军声音震霄,一时城中士气大振,两万守军皆受鼓舞,举兵应和。
楼西胧隔着众人看翟将军,心中悬石此刻终于落地,“翟将军不愧为万军之师。”他心悦臣服,且庆幸自己得以来此,挽救这样的当世忠勇无双的英豪。
林明霁侧眼看着楼西胧,此刻见他唇角弯起,眉宇舒展,只觉得若是有一天自己能让他这样赞誉,让他这样信任,那该是多好。
风雪夹杂吹来,楼西胧心中激荡,踮着脚看前方的翟将军,林明霁不着痕迹的侧身,为他挡住扑面而来的风雪。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打算12点更新给你们当六一礼物的,但是突然就不舍得让已经等了两个月的你们再多等一个小时。
我回来啦!!!提前一个小时!!!六一快乐,我的宝贝们!
小剧场:
渣读者:回来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