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该死罢了, 那样蠢的女人,只凭着一张脸,压在我头上那么多年, 不过是个包衣出身, 她凭什么?”
她又笑:“我还当皇上多念旧情,也不过如此, 好歹是多年的老人了, 竟然连看都不看最后一眼。”
魏珠嗤笑道:“皇上到底不想见谁, 奴才不知道, 但你这样的疯子, 皇上定然是不想见到的。”
她眼神蓦地变得极为阴冷, 又想要说什么。
可那两个大力太监也不叫她多说了。
眼见二人拿着毒酒,越走越近, 她骤然发散的瞳孔中倒映出二人的身影, 挣扎的越发剧烈。
再是挣扎也无用, 一人捏着她的下巴,一人押着她,绕是她用力摇头想要摆脱钳制, 一壶毒酒还是灌了大半进口。
这样的剂量, 足够她去见阎王了。
她趴在地上,衣襟都被酒打湿了,眼中带着对死亡的恐惧, 极力抠着嗓子,一面呕吐着,就想把毒酒吐出来。
见她如此,魏珠也不管,只是静静看着。
良久后, 毒发,秀贵人捂着肚子,蜷缩着身子,连打滚都没有力气了,唇角缓缓留下一丝血迹,手死死抠着地面,指甲都掀了起来,连呼吸都是一种折磨。
她表情痛苦地倒在地上,眼睛闭合前,仍带着浓浓的怨恨不甘。
魏珠见状,颇为嫌弃,摆摆手道:“皇上说了,这个,还按着贵人的丧仪办就是了,对外只称暴毙而亡。”
“但已故的僖嫔那儿,你们可仔细着,好好儿地办,皇上把把她复位追封,你们想必也能看清楚这什么意思,若有半点差池,咱们几个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大伙儿都玩儿完!”
那两个小太监点头哈腰地应着,“把人弄走,晦气,得有一阵子不能在皇上跟前儿伺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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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春宫,宜妃皱眉道:“今日之事……该如何?”
富察舜华微微摇头,“自然是叫上下封口,不准提及,事关皇室颜面,只能捂着,对外只说秀贵人暴毙了,僖嫔……”
钮祜禄贵妃接话道:“僖嫔郁结于心,药石无灵,病逝。”
众人纷纷叹气,“也只好这样了。”
钮祜禄贵妃摇摇头,显而易见地心情不好,“好了,既然这事儿了了,那就都回吧,等僖嫔的灵堂布置好了,大伙儿来给她上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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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察舜华回了宫中,仍是愁眉不展,低下头,手掌覆盖住眼睛。
“原来,在这紫禁城,死,是何等轻飘飘的一个字,今日一日,两个人,尚还是好年华,人就这么没了。”
“人没了,得了个不大不小的追封,可已经逝世了的人,全无知觉,死后哀荣……”
这真是个吃人的地方。
她揉揉太阳穴,声音有些沙哑,“今儿见了那样一幕,着实没心思用晚膳,我先睡一会儿,等僖嫔的灵堂布置好了,再来叫我。”
别说她了,就是跟去的丛双和秋云,都什么东西都不想吃了。
见到白的,就想到僖嫔最原始的瓷白皮肤,红的,密密麻麻的针孔和伤口,黄色的,就是脓水。
是以,很是理解富察舜华,并道:“主子先歇着吧,等您起了,叫膳房随意烧两道青菜好了。”
富察舜华起身,坐在了梳妆台前,将头上的簪钗卸了下来,拆了发髻,“给我准备一身素净的衣裳,月白色的,玉色的这样,你们看着找,首饰尽量也要素净些的,死者为大。”
而后,不再多说,上床睡了午觉,极其不安稳。
醒来后,喝了一碗安神汤,她就坐着轿撵去了长春宫。
给僖嫔上了柱香,随着人去了,过往的恩恩怨怨自然烟消云散。
“真是没想到,僖嫔竟会以这样的方式,惨淡收场。”
荣嫔轻叹道:“以往在宫中,她的恩宠与我平分秋色,不相上下,那时候多自矜自贵呢?到头来,也就这样了。”
富察舜华又是轻轻扔下了几张纸钱,看着火舌将其渐渐蚕食,化为灰烬,冒出一缕缕轻烟,低声道:“这宫里的女人呐,身不由己,大半辈子都被困在皇宫,死后入皇陵,到死都无法摆脱皇室。”
最后一句,她的声音微不可闻,荣嫔只听到了几句,摇头道:“身不由己不说,也不是自己选择的路,可咱们有什么办法呢?”
“我不知道僖嫔的愿望什么样子,但是我希望她下辈子顺心遂意,也学着聪明些,别总被人当刀子使了。”
富察舜华只是微微勾唇,又是烧了些纸钱,便立在一旁。
她打量着灵堂内的人,她们的眼神,有漠不关心的,有讽刺的,有感慨的,有沉默的,可表情却是如出一辙的漠然。
她摸摸自己的脸,一时有些怔然。
惠嫔见状,关切问道:“这是怎么了?”
富察舜华一惊,回神道:“许是前些日子贪嘴,吃了些甜食,牙有些疼,叫姐姐见笑了。”
“其实我不大爱吃甜味糕点的,但许是时日久了没吃,过犹不及,那几日就大吃特吃了。”
惠嫔一脸了然的神色,心有戚戚,“牙疼不是病,疼起来才要命,你回去多漱漱口吧,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