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康熙手一松,茶盏掉在了地上。
他面色冷然,掀唇冷笑道:“好他个索额图,竟还敢有这等不臣之心,欲谋大事!朕把他提拔上来,是为了叫他看顾太子,他竟敢撺掇朕的儿子,取朕而代之!老贼!”
“还有太子,说得大义凛然,还不是护着他那个叔外祖父,索额图养他过吗?他打小就是朕亲自带大的,除了他,宫中的皇子皇女,有哪个有此般待遇?这样大逆不道之言,他竟然敢瞒下不报,他是不是心底也有此意?”
梁九功看着康熙发怒,战战兢兢上前,赔着小心道:“皇上,毕竟那是元后的叔叔,太子他亲近些也是正常,他也是两面为难。”
康熙仍是怒气难平,“朕就知道,这索额图没好心,还想教坏朕的太子,太子就是太重情谊,不然朕这就把他处置了!”
太子始终是他儿子,就算他猜忌、怀疑,也是他骨血至亲,还是他从小带到大的。
自然,就没有是他自己堕落变坏的道理,全都是他人挑唆所致。
“您也别大动肝火了,这样的臣子,您若要收拾,还不是抬抬手的事儿?您顾着与太子的父子之情,太子也顾念着与您的,他如此挑拨,也半点作用都没有啊。”
康熙点头,只是心底到底还是有了疙瘩。
缓了缓心神,突然,他抬起头,问梁九功,“城外的庙宇,去许愿可还算灵验?你知道吗?”
梁九功愣了愣,随即想到索额图与太子所说的去上香求子,摇摇头,“哎哟,皇上这可为难奴才了,索相所说的那处庙宇,皆是去求子的,不论男女,这……奴才一介阉人,何必求子?加之不常在外走动,实难得知,没听说过是否灵验啊。”
“不过,有采买的小太监,倒是能问问。”
“既然索相大人提起来,从他口中说出来,想必香火差不了。”
康熙抬眸,“既然差不了,那想必就灵验了?确实该叫太子夫妻去拜拜,哪怕弄来一个开光的求子符也好啊,这么多年了,太子妃自打得了一女,再没音信了。”
他若有了嫡孙,哪怕太子不成器,最后令他失望,他也能把孙子捧起来,且有了明□□前车之鉴,绝不会重蹈他靖难之役的覆辙。
“太子妃……颇有未来国母的风范,只是过于端庄,反而被妾室抢了风头,那妾室也不是安分的!”
梁九功垂首,心底腹诽。
这再是不安分,不也是您老人家赐下去的?这会子,倒是都怪在妾室头上了。
妾室也是人,也得活下去啊。
您要是不给人家拉进这后宫,没准儿人家也不必这般汲汲营营了。
康熙揉揉眉心,儿媳管着的后院,他一个做公公的不好插手,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梁九功看出了他的心思,状似无意道:“不然,叫贵妃娘娘去敲打一下?贵妃娘娘好歹也是长辈,又是如今位分最高的,太子妃对其也颇为敬重,倒不失为一个好人选。”
康熙点点头,等忙完了,却给忘在了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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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过了一个多月,景阳宫,富察舜华坐在康熙对面,嘴角直抽。
叫她去敲打李佳氏?
她的手也没那么长啊,手伸到人家毓庆宫。
再说了她便是贵妃,本质上也是妾室,以什么立场其敲打人家,叫人笑掉大牙。
她笑笑,扫了眼站在康熙身后的梁九功,眼神凉凉,“皇上,这是否有些不妥?毕竟我并非太子嫡亲长辈,贸贸然前去,别再惹了人家的嫌,嫌弃我多管闲事。”
“太子姨母尚在,在外人看,我许是手长了些。”
“您也晓得,妾这人,是个水晶玻璃心,一砸就碎了,最是受不得别人的议论,风言风语,还是换个人吧,谁都比妾强啊。”
得罪人的事情让她干?凭什么?
虽然说太子真没办法笑到最后,可李佳氏是太子宠妾,在外人眼里,日后太子登基,那是板上钉钉的宠妃,她呢,日后会是个仰人鼻息生存的太妃,今儿把她得罪了,她倒不怕,她还有娘家,李佳氏这样儿的,直接挑十个都不怕,但这种被赶鸭子上架被当成工具人平白得罪人,还要站在舆论风口浪尖的感觉,真是叫人不爽。
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
她还不是钟无艳呢。
再说了,干嘛不叫太后出面儿啊,太后性子软不行,不是还有苏麻喇姑?
再不济还有先朝几个太妃呢。
看康熙面色不好,她话锋一转,“不过,您的意思是,叫李佳氏本分些,看清尊卑,妾倒是有个法子,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便是。”
“皇上原意,实则也不是为难她,只是要她认清形势,并不是有意为难,不是吗?其实说到底,根源还在太子身上。”
“您说,若妾去了,素日太子妃对我尊敬,走得未免近一些,这一去,李佳氏受了委屈,太子难保不会认为是太子妃向妾抱怨告状,这等妻妾争风吃醋的事情,被说出去,小两口还能有个好吗?其实夫妻间这事儿啊,外人只需点拨,贸贸然插手,反而落得不好。”
所以,这嫡孙,才更悬了。
康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