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是不愿意,德嫔终究是被带到了康熙面前,内心惶恐,等待着来自这个男人最后的宣判。
她本以为,这么多年了,她被这个人漠视,践踏,这次蓄势发力,一下子就弄死了他最爱的嫡子,他该正眼看一眼自己的。
可就算是失去了最爱的孩子,他依旧是那个漠然的、高高在上的帝王,看她如同脚边的蝼蚁一般,再不能入眼。
“乌雅氏,祸乱宫闱,屡次滋事,朕不能再容,现褫夺其封号位分,贬为庶人,赐鸩酒一壶,白绫三尺,任其自选,死后,不得葬入皇陵。”
听到这里,德嫔忍不住笑了起来,眼泪簌簌而下,“哈哈哈哈……皇上啊皇上,您可真是个好皇上,绝情至此,太子薨逝,我是推了一把不假,可是谁给的背后之人这些底气?”
“还不就是您吗?人啊,都犯贱,总是要等失去了之后,才觉得原来他有多可贵,原来高高在上,尊贵如您,也不例外啊!”
短短几个时辰,康熙已经听到了两次类似的言语,先前胤禔如此说,他忍得下去,因为那是他儿子,可德嫔算什么?
额上青筋暴起,呵斥道:“乌雅氏,注意你的言辞,莫要放肆!”
“人之将死,我还怕什么?”乌雅氏摇晃着起身,面上眼中,尽是浓浓的讽刺,“您不想听,可我偏要说,最次的下场不过是一死罢了,您说是不是?”
“你难道就不顾忌你的孩子们了?”
康熙冷笑,拳头紧握,手都在颤抖,忍住掐死她的冲动。
乌雅氏摇头,轻笑道:“皇上,你又错了,那不是我的孩子了,那是懿淑皇贵妃和敬妃的孩子,妾膝下空空,哪有孩子呢?”
她抬头,眼神中带着奇异的光亮,“您昔日说妾身狠毒,如今看来,妾与皇上,竟是一类人,自己的孩子,说不要就不要,还能当做筹码,今儿,妾也算开了眼界。”
康熙眼睛通红,暴怒不已,直接伸出手,掐住她的脖子,阴恻恻道:“朕叫你闭嘴,听不到吗?”
手上又用了几分力气,“真以为朕不敢杀你?不过是不愿意脏了自己的手罢了,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乌雅氏被掐住脖颈,脸色涨得通红,双腿扑腾着,手掰着康熙的大掌,想要正常呼吸,却数次无果。
康熙毕竟常年去木兰围场围猎,骑马射箭多日不在话下,便是这几年老了,其体质之强悍也远非乌雅氏可比。
看她这样狼狈的样子,康熙冷笑一声,松开手,把人甩到一边,抽出帕子擦擦手,正正好好又扔在了乌雅氏的脸上。
乌雅氏剧烈咳嗽着,眼底俱是惊恐,沙哑着嗓子道:“皇上当真是好胸怀,都这样了,还不杀了妾。”
康熙站在她面前,已恢复了素日的镇定,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呷了一口。
“你的表现告诉朕,你心底怨恨着老四和老六。”
闻言,乌雅氏大骇,再次抬首,掩去了眼底的惊涛骇浪。
“那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纵然没养过,不亲近,也不会盼着不好,皇上想多了。”
“你明面上说着想要帮四阿哥,可每一步,从一次又一次地散播朕要立弘皙为皇太孙的谣言,到推动纳兰家心思一次又一次地变化,直到他们孤注一掷,你从来没有考虑他们二人。”
“你想的,一直都是报复,若朕完全厌弃太子,他死后,有立老四的意思,八成会留下你的性命,因为你还算不上主谋,只是推手,日后你怎么也能跟着享福,可若朕没有,老四老六也跟着你倒霉,永绝继承皇位的机会。”
“到底是你的孩子,你何以能做到如此心狠?”
乌雅氏刚还有些表情的面孔逐渐变得麻木。
“别把什么屎盆子都往我头上扣,您可真是抬举我,若非您行事反复无常,我又怎会有在其中挑拨的机会?”
许久后又笑起来,在寂静的室内激起一片涟漪,“我这人啊,没什么优点,缺点却不少,我得不到的,我就一定要毁了才甘心。”
“说恨,还真算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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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察舜华等在乾清宫的另一边屋子里,眼瞧着乌雅氏被带走。
不久后,梁九功回来。
她知道,乌雅氏人没了。
此刻,她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百味掺杂,理不清。
她不想在这儿呆下去了,同守门的内侍说了声,便带着秋云等人匆匆离开。
纯白色的斗篷很快与漫天的飞雪融为一体。
她不为乌雅氏伤心,因为这是她应得的下场。
看看这一场,是何等惨烈?
但这皇宫,她真的怕了,犹如吃人的巨兽一般,令人望而生畏。
回到景阳宫没多久,没想到康熙又跟着来了。
她微微有些惊讶,行礼后道:“皇上怎的来了?妾还以为……您要平复一阵儿心情。”
康熙没说话,只是坐下。
这叫她心中有些忐忑,只听康熙问道:“当初这件事,朕是指乌雅氏散步谣言一事,你知道吗?”
富察舜华心下一沉,冷声道:“妾知道,这样的事儿,妾再听不到,那真成了聋子了,还是妾叫太子妃压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