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需要什么解语花,不需要有人安慰自己。也许是甘州的事越来越涉及得多,他越查越能意识到什么……这都让他焦躁。
焦躁之下,本性难掩。往日他能对林雨若装出一二分热心,这两日,他已经越发冷淡……林相这位娇生惯养的女儿,可能看懂?
韦浮思绪飘远一会儿,回过神后,敲门声没有继续了。
他起身走到门前,静一下,试探地开门,眸子微微缩了一缩。
意外又了然,门外那抱着几瓶药膏的窈窕少女,眸光清澈,正是林雨若。
林雨若看到他不修边幅、衣袍不整的模样,怔一下后,心乱了几分。她从未见过韦浮这般模样,清逸风流之态,和往日的进退有度、彬彬有礼格外不同。
她看到了韦浮手臂上纱布上的血,回神:“师兄,我帮你上药?”
韦浮目光古怪地看她一瞬,微微笑了一下,让开路让她进屋,再关上门。
韦浮跟在她身后,慢悠悠:“老师没有教过你,夜间不要进郎君的寝舍吗?夜这么深了,多不安全。”
林雨若:“多谢师兄教诲。我只是睡不着,看到师兄屋中亮着灯火,就来试试……”
她有些不好意思:“我听说师兄你们白日和甘州百姓们的冲突了,有些不放心。”
韦浮:“多谢小师妹关心。”
他入座后,她来帮他上药。
自小娇贵的林雨若紧张地扶着他手臂,每一个步骤都是她跟外面的大夫学的,她认为多学一些这种本事,可以帮到韦浮他们。但是她毕竟以前从来不做这些,毕竟以前都是旁人伺候她的……她动作时轻时重,会压到、扯到韦浮的伤口,让韦浮肌肉瞬间紧绷。
韦浮却并不吭气。
他只心不在焉地想:真是一只不会照顾别人、只适合被人照顾的金丝雀。
林雨若抬头,观察他神色,轻声沮丧:“师兄为什么都不说痛?”
韦浮一怔。
她自顾自说了答案:“因为我爹吗?我爹对师兄的影响这么大,连这个时候你都要顺着我?”
韦浮愣住。
他莞尔:“不是。”
他看林雨若低头不语,眉目笼着,唇瓣紧抿。他忽而心软,想她并没有什么错,她一直很努力帮他们……韦浮温和道:“是我自己的一些毛病,与你、你爹都无关。我是在想事,痛觉便不会很敏锐。你若不信,日后也可以试试。”
他又转而道:“但你最好不要试一试。你若受伤,老师恐怕真的要对我发火。”
林雨若被他逗得噗嗤笑起来,亮盈盈的眼睛嗔他一眼:“乱讲。”
她诚恳:“师兄放心,我爹要是为难你,你就与我说。我再不让我爹为难你。”
韦浮盯她片刻,笑叹:“你真是何必。”
——何必非要和他混在一起呢?
他是没的选择,她的选择却不必如此。
林雨若懵懂间,没有深究他的话。反正他说的许多话,想的许多事,她都是不太懂的。她说起她最关心的话题:“白日那些百姓不让师兄进观音堂,怕师兄为难观音堂的人,但我知道师兄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师兄打算怎么办?”
韦浮半开玩笑:“我能怎么办?大不了我向晏少卿讨一讨伪装的法子,跟那个陈光学一学易容,混进去好了。”
林雨若吃惊:“那多危险!”
韦浮笑一笑。
而林雨若如今,已经能从他不同的笑容中,大约判断出他的真实想法。比如此时,他的意思便是不在意。
林雨若低头思量一会儿,她犹豫问:“你必须要找到那个朱老神医,让乔叔开口吗?”
韦浮:“涉及我娘的生前秘密,你说呢?”
林雨若下定决心:“那我帮你吧。”
韦浮不以为意:“你如何帮我?”
林雨若轻声细语:“我听观音堂的人说,他们要选侍奉圣母观音的人。我其实跟着你们的次数不多,他们认识我的人不多。女儿家又多少会一些妆容,我比师兄更方便伪装进去……”
她没有说完,韦浮就打断:“不可!这般危险之事……”
林雨若正要继续哀求,听到了楼下传来的剧烈敲门声——有人敲客栈大门。
这家客栈如今成了他们这些从长安来的贵人的暂居之所,谁会三更半夜敲门?
韦浮拢衣站起,神色肃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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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的敲门声很大,是提醒了他们后,外面的来人一脚踹开了门,直面客栈中卫士们的武器。
云延怀里横抱着一个人,面无表情对卫士们颔首:“是我。”
楼梯口与门后埋伏着的卫士们惊愕地纷纷放下武器:“王子殿下,您这是……”
他们看到云延怀中抱着一个穿着夜行衣的人,血迹渗出衣襟,让那人肩头胸口的位置一片浓黑。再仔细看,那人身形纤长,侧脸玉白,几滴汗渍。
这不是……
一道冷冽声音从楼上传来:“是你!”
云延一抬头,一个女子已跃身纵步,楼梯边一个卫士腰间的剑瞬间空了。女子向云延袭杀而来,剑法纵横寒光如雪。云延被猝然的打斗逼得步步后退,一腿踹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