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朔居高临看着他:“看在那几百条人命的份上,只要你坦言,本王绝不追究。救走惜嫔的前朝余孽,究竟和你有没有干系?”
他在军中号称“活阎王”,周身气势一出,确实不是陆临远一介书生招架得住的。
陆临远因为伏跪的姿势撑在地上的手都不自觉地有些轻颤,他借着再次叩首将手上的颤抖遮掩过去:“望王爷明察,卑职对惜嫔被救走一事也一无所知!”
封朔半眯起眸子:“听闻陆大学士如今在京城过得甚是艰难,你不妨下去好好想想,再决定要不要同本王说实话。”
陆临远在府衙多次立功,犯下大错有实证的仅上次,此番他虽怀疑前朝旧部涌入西州跟陆临远有关,但这只是猜测,没有证据。
封朔早料到不可能轻易从陆临远口中问出什么,今日召见他,一是为了诈他看能不能诈出个结果,二是为了寻个由头先把他关起来。
他马上要着手对付兴安侯,就算前朝旧部潜入西州城跟陆临远有没有关系,以陆家和兴安侯的交情,兴安侯又是被陆临远规劝过来的,未免意外,他都得确保不能让陆临远通风报信。
陆临远被府兵带下去看押起来后,封朔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收回目光继续处理公文。
再过半个时辰,吉祥客栈那边就该有消息传来了。
***
吉祥客栈地处城东,是西州城最好的客栈。
自兴安侯道西州后,吉祥客栈便一直是被包下了的,从不接待外客。
客栈门口便是大街,沿街都是摆摊的小贩或担着货担叫卖的货郎。
大雪虽一直在下,但街上人来人往,积雪很快被踩化,裸.露出铺街的青色石板。
马蹄声从远处传来,骑在狮子骢上的人身后猩红的披风在冷风里一扬一扬的,狮子骢到了客栈门口才被勒住缰绳,这才看清,马背上的是名女子。
“县主回来了!”客栈门口的守卫忙上前去牵马。
杨筝翻身下马,挂在额前的眉心坠也跟着轻晃了几下。
那坠子是玛瑙制的,朱砂红的色泽衬得杨筝肤色如雪。
她扫了一眼大街,眸色骤变。
不对劲儿!
今天下午在这条街在摊位里做生意的、逛街卖东西的都是些身强力壮的男子,竟全无女子或孩童!
杨筝把缰绳递给迎上来的护卫时,便问:“我爹在哪儿?”
护卫没发现异常,恭敬道:“侯爷在房里。”
杨筝拨开护卫便往客栈里面去,进门就发现了几张生面孔,杨筝眉头皱得死紧。
几名前朝旧部发现杨筝眼里的敌意,也虎视眈眈盯着她。
兴安侯身边的常随出来唤了声“县主”,才让那几人收敛了敌意。
杨筝努了努嘴角问:“这些是客栈里新招的伙计?见了我也不知道行礼,一点规矩没有!”
语气骄横,仿佛只是个被惯坏的世家女。
兴安侯跟方芷接头一直是瞒着杨筝的,常随正愁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这些人,杨筝一问,他就顺着杨筝的话道:“县主息怒,老奴会□□这些奴才的。”
杨筝哼了一声,对常随道:“本县主饿了,赶紧给我送些吃的到房里来!”
楼下几名前朝旧部已然把她当成了个骄横无脑的大小姐,没把她当回事。
上楼后杨筝敏锐地发现一个房间门口有人看守,她没作声,直接回了自己房间。
常随很快带着客栈的店小二给杨筝送了吃食上楼,杨筝支走店小二后,让贴身丫鬟关上门,抽出匕首抵住常随的脖子,森然狠辣的语气跟在客栈楼下的骄横模样判若两人:“客栈楼下那些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对面房间里又是什么人?”
常随对杨筝毫无防备,冷不防脖子递上一把尖刀,也吓得不轻,“县……县主,您先把刀放下……”
杨筝低喝:“混账东西,想活命就快说!客栈外面全是杀手,你以为能在地州地界部署这些杀手的还有谁?”
杨筝一句话,把常随的胆子也给吓破了,兴安侯的谋划他再清楚不过,若是辽南王知道了他们有异心,要对他们下手,这是西州,在辽南王的地盘,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常随一股脑把兴安侯跟前朝旧部的计划全说了。
杨筝听完,气得重重把匕首拍到桌上,“父亲当真是糊涂!”
常随道:“侯爷也是想为您出口气……”
“我巴不得辽南王另娶他人,我爹替我出什么气?”杨筝急得脑仁儿疼。
常随哑口无言,兴安侯答应跟前朝旧部合作,多多少少还是有几分想自己为王的心思在里边。
他道:“我这就去安排马车,送您和王爷出城。”
杨筝冷笑:“外边那些人把客栈盯得死死的,只怕马车还没跑出这条街,就被箭射成个筛子了!”
常随慌了神:“这……这可如何是好……”
杨筝道:“为今之计,只能我们自己抓了这些前朝乱党,把人献出去!让厨房备饭,在饭菜里下迷.药!”
直接绑人还会打草惊蛇,不如用药来得快。
常随立马下去安排人手。
正是用晚饭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