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心情不好,便撺掇叫她不如回萧府住两天,东淑起初还是肯的,可一夜过后又改变了主意。
彩胜问为什么,她也不说。
后来彩胜又劝了几次,东淑才淡淡地:“既然已经嫁出来了,
要回娘家,自然是得风风光光的,这么悲戚颓丧的、跟斗败了的公鸡似的回去养伤,我可不喜欢。”
彩胜竟不明白这话的意思。
而东淑说话的时候手指上拈着一朵玫瑰花,浑然不觉有一枚小刺划破了指头,已经有血渗了出来。
后来发生的事情,彩胜说起来,又有些断断续续,语无伦次的。
但李衾连听带猜,总也知道了个大概。--
东
淑因一直足不出户,倒也安生无事。
只因老太太一直担心在外头的李衾,有意去城外的广恩寺烧香祈福。
偏那些日子老太太也身上不安稳,众人劝止了老太太,便叫李衾的母亲韦夫人,带了东淑自去,其他两个妯娌因为许久不曾出门,也有意一并随行前往,二爷李珣一路护送陪同。
入寺庙上了香,磕了头,又捐了钱,寺内人众便领了女眷们到后院歇息。
才坐了不多时,忽然说太子殿下驾到,一时惊动了韦夫人,忙起身恭迎。
当时彩胜还不知怎么样,只也很惶恐太子竟这么巧也来了寺内,转头看东淑的时候,才见她脸色雪白。
说话间太子杨盤已经到了,略说了几句话,安抚了韦夫人,便自带人离开,倒也并没有逗留。
可东淑从那时候起就有点心神不属。
因为当时外头突然雷声不断,竟下起雨来,大家便都聚在屋内,喝茶吃点心闲话,此后袁少奶奶自去外房更衣,又叫东淑一起。
那时候雨下的更迷了,天地间都是哗啦啦的水声,院子里的景致都看不真切。
袁少奶奶跟东淑一向交好,便道:“今日是托了你的福,才能到这幽静地方,观赏这样难得的雨中景致,倒是叫人起了一种要归隐的感觉。”
东淑道:“这雨虽好,只是回去的路上只怕要难走了。”
袁少奶奶道:“这怕什么,我倒是巴不得就在这里歇上一夜,好不容易出来了一趟,到底给人多透透气儿才是。”--
两人说笑着,便进了屋内。
才进门,就嗅到一阵香气扑鼻,袁少奶奶还皱皱眉,她性子恬淡,不太喜欢那些过于奢华的东西,熏香之类的也都是很淡的,跟方二奶奶的性子正好相反。
闻到这样的浓香,当时道:“这些僧人也是无知,房子里弄的这么香是做什么。”
东淑打趣道:“多半是怕这屋子臭,把嫂子熏到了。”
袁少奶奶才要笑,忽然有些晕眩,身形微晃。
然后,跟着她的丫鬟也站不住脚,连彩胜也觉着浑身无力,一个劲儿往地下委顿。
她满心糊涂,只听到袁少奶奶说:“我、怎么忽然发困……”这一句话,弄的彩胜也困的要睡了。
但东淑却道:“是怎么回事?!”
彩胜听她声音不对,便试着睁眼看去,却见东淑捂着口鼻后退:“这香气……”
话没说
完,就听到东淑道:“是你?!”
彩胜拼命扭头,模模糊糊看到了一角熟悉的袍摆,从里屋飘了出来。
虽然李衾用了十足的耐心哄着彩胜,让她好好回忆那段不堪经历。
但是丫头说到这里的时候仍是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
“别逼我了三爷,我不知道,我不想说,我不知道!求你了别逼我说!”她哆嗦着抱着头,又将身子缩了起来。
等她平静下来,李衾便跳过这
段,问道:“你只说后来是怎么样。她是、怎么出事了的。”
彩胜深深呼吸,才道:“后来回了家里,奶奶就很少说话了,只是经常做噩梦,每次梦中喃喃,多半都是在叫三爷的名字。”
她停了停,拭了泪,又道:“那日,她忽然说要游湖,叫船娘弄了船出来,却又不许人船娘跟着,只又让我去取酒要喝……等我回来才发现,船不在岸边了,好不容易另找了一艘过去,才知道……”
她又捂着脸大哭起来。
李衾转述到这里就停了下来。
已经够了。
他调整了一下心绪:“后来,太子把她劫了去,大概是怕她吐露实情,幸而她还命大,没有就死了。”
在李衾说话的时候,萧宪几度想要插嘴都又忍了下来。
只是在听到广恩寺一节……他仍是按捺不住站起身来,往前走到门口,却又停下来。
等到李衾终于停了下来,萧宪的双眼已经泛红。
“这么说,妹妹竟是、想不开故意投水了?”萧宪皱眉。
李衾道:“我不敢说。”
萧宪蓦地转身,瞪了他半晌,才又闭上双眼。
东淑的性子他是知道的,当然是个八面玲珑心思聪慧的,可天生自有傲骨,若是真的受了屈辱,想不开一怒自尽的话……也是意料之中的。
“杨盤这个畜生!”萧宪咬了咬牙,“他真是、死有余辜。”
李衾不言语。
不惜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