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乱。
她一时皱眉,有些后悔自己刚才没有按捺住脾气,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且以太后的性情跟身份,好言好语的敷衍已经是最大的退让,是绝不会低声下气的去求袁嘉的。
太后拧眉想了片刻,忽然想到了丽太妃,若是这会儿跟她商议商议,不知她是否会有什么法子。
“去翊坤宫……”
才脱口而出,太后突然想起来,之前翊坤宫的人早就来报过,说是丽太妃痛悼皇帝,伤心过度之下竟身故了。
此刻太后想起这件事,意识到丽太妃已经死了,心头竟然一凉。
同为后宫妃嫔,从最开始太后就一直跟丽太妃不对付,起初是因为后宫妃嫔们之间因为圣眷归谁而生出的天然敌视,然后是家族,到后来丽妃收了景王为义子,于是太后对她更加看不顺眼了。
两个人从头到尾竟没有过和和气气的时候,但是现在皇太后想起丽太妃来,才忽然发现,原来后宫中能跟自己商议事情的,赫然还只是太妃而已。
她意识到这个,人在高高的凤辇之上,一时竟有些窒息。
旁边的嬷嬷打量着太后的脸色:“娘娘……丽太妃那边儿才咽了气的,这会儿还是别过去了,娘娘这两天也极为操劳,不如还是先回宫歇息片刻,稍后还要应酬群臣呢。”
太后默然片刻,终于深吸一口气,道:“去翊坤宫。”
嬷嬷无奈,只得让抬辇的太监转道。
因为皇帝才出事,内侍司的人正着急各处的挂白布,翊坤宫这里也挂了雪白的绸子仪仗等,倒是不必格外再布置了。
翊坤宫的人见太后来到,急忙跪地迎接。
太后环顾这半是熟悉半是陌生的内殿,此刻仍是不太相信,一直到了里间,看到榻上躺着的那人。
当看见太妃雪白的脸色透着冰冷之意时,太后猛然一颤。
她竟不敢再往前了,只是站在原地瞧了丽太妃半晌,才终于道:“太妃是怎么去的。”
负责伺候的宫女太监自然都深记得萧宪的叮嘱,便道:“回、回太后话,娘娘是因为伤心过度才……才去了的。”
皇太后冷笑了声:“再敢说谎立刻拉出去打死!”
她跟丽太妃毕竟相处了这些年,两人又是对手,又如知己,她当然知道太妃的性子绝不是那种会伤心而绝的人。
宫女们虽惧怕萧宪,但见太后如此狠辣,哪里还敢隐瞒。当下便把太妃自己服毒的事情说了。
太后听完之后,想到之前丽太妃把杨瑞的遗诏送出来时候的神情举止,知道太妃当时只怕就心怀死志了。
先帝在的时候倒也罢了,毕竟杨瑞跟太妃没那么明目张胆,自打先帝去后,杨瑞就有些放诞不怕人了。
故而连皇太后也听说了那些怪异不伦的绯闻,只是没有目睹,只是半信半疑。
如今皇帝已死,丽太妃竟也去了,何况她临死且做了一件好事……这些昔日旧事也不必再提,也不必再究。
半晌,太后似冷似叹的一笑,道:“罢了,这样也好,她也……好歹也算是死得其所吧。”
感慨了这句,太后不再靠前,只缓缓地转身出了翊坤宫。
袁嘉给的三天之约,萧宪跟魏中书那些朝臣们也都知道了。
其实这对萧宪而言算不得是什么意外的消息,三天也还好说,总有一点儿缓冲的时间。
这还是袁侍郎自个儿仗着宫外无人可以跟他相抗,并无其他威胁,所以才放心大胆、故意的要逼宫内的众人彻底投降。
事实上大概袁嘉也早料到了,其实就算时间一长,宫内也是支撑不住的。
毕竟宫中这么多人,每天都要吃喝,平日里自然有专门的供给补充源源不断的送到府库中去,如今宫门关了,外头的补给无法送到宫中,里间的人却是一天不吃饭都不行的,这样下来,又能支撑多久?只怕不用发兵争斗,里头就乱败了。
所以他才这样有恃无恐。
萧宪自然也明知这点儿。
可惜太后没有沉住气,竟跟袁嘉翻了脸。不然若是能够以言语哄赚,最好把袁嘉骗进宫来,那会儿自然是“擒贼擒王”,杀了袁嘉,其他的人没了首领,自然就好办了。
这夜,永庆宫中,萧宪陪着东淑说了会儿话,就有小太监来找,说是魏中书有请。
东淑有些忧虑,拉着他的袖子不放。
萧宪笑着安抚道:“别担心,你好好地留在这儿,非常时候千万别到处乱走。”
送了萧宪后,东淑回到内殿,看李持酒仍是昏迷不醒,只是呼吸比之前要沉稳了些,太医说是伤势过重,且失血又过多,所以一直体力跟精力都无法恢复,才一直都沉睡着。
这样的话倒也有点好处,那就是不会感觉到那常人无法忍受的伤痛了,且只要能够进饮食跟汤药,却更有益于身体复原。
李持酒躺在榻上,非常的安静,之前多看他胡作非为飞扬跋扈的样子,这样安静却极少见。
素日穿着衣裳只觉着身量纤细,此刻因为身上有伤,只裹着各色绷带纱布等,便显出宽而有些健硕的胸肩,那被子不知怎么没有盖严实,就露出了两个臂膀。
东淑俯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