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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面不改色地承认了自己的确是半夜里抱着她去沐浴了,似乎根本就不打算隐瞒她什么。
杨蓁脸上便立刻滚烫了起来, 渐渐从脸颊蔓延到耳根脖颈。
而傅虔却偏偏喜欢她这副娇俏模样, 眸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杨蓁赶快低头穿鞋,准备躲去屏风后面去换上常服。
可谁知她跑的太急, 两只鞋都穿反了去,却顾不上换过来便打算溜号。
见小家伙要躲开,傅虔立刻伸手用力将她捞回怀里, 掐着腰送到自己跟前。
她两只手全用上力气推开他,却还是没有办法,被牢牢捉在了怀里。
傅虔俯身低眉凑近她,用鼻尖轻轻碰了碰她, 嗓音低沉而魅惑:
“想跑?”
这两个字带着慵懒的沙哑腔调, 平缓却颇有警示的意味。
杨蓁立刻将身子僵在他怀里,像是个木头人一样不再挣扎。
可是细细捏了捏她的筋骨,却还是僵硬的, 似乎准备绷紧了神经,像猫儿一样跳出去。
可是傅虔似乎并不打算给她这样的机会。他伸手将刚刚才拿进来,还热乎的红豆沙馅饼送到她嘴边去,唇角勾起:
“趁热吃,今天是七夕。”
杨蓁一怔,伸过脑袋咬了一口, 甜滋滋的味道在她唇齿里蔓延开来,香的她眯起了眼睛。
傅虔伸出另一只手替她擦去唇角的碎屑,又喂了她一口。
连着吃了四五口, 傅虔手里巴掌大的红豆饼就剩一小块了。
小丫头一口咬进嘴里,一边嚼着,一边却有豆大的泪珠从眼眶里源源不断地滚了下来。
傅虔回过头拿另一块红豆饼的功夫,转头回来却看见她哭得泪如雨下,顿时便慌了:
“怎么了?”
杨蓁似乎也发现自己把他吓得够呛,于是便自己抹了一把眼泪,强撑着咧出一个惨兮兮的笑脸来:
“没什么,就是想起来小时候四哥爱吃这东西。
母后不让我们几个年纪小的吃太多甜的,他就偷了来给我和五哥分着吃。
他一块,五哥两块,我三块......”
说着说着,她忽地瞪大了眼睛,大口大口喘着气。
傅虔不知道她是怎么了,连忙坐到她身边身边去帮她顺着气。
谁知小姑娘摇了摇头,将脸仰天向上看,小声说:
“好像瞪大眼睛的时候...就不容易掉眼泪了。”
傅虔听了这话,心里立刻便跟刀割了一般。
他伸手去将小丫头抱进怀里,低声安慰道:
“想哭就哭,又没人会笑话你。”
可是这回小丫头却费力地从他怀里钻出来,两只眼眶红红的,就这么楚楚可怜地看着他:
“我不能哭!四哥他最见不得女人哭了。
我不能哭,不然他会不高兴。
有什么事打一架,喝壶酒就解决了,哭有什么用呢。”
傅虔倒是没有把她的话当成耳边风,反倒是板正她的小身板,大义凛然地说:
“无论是打架还是喝酒,为夫我都是可以陪你的。”
杨蓁背后出了一身冷汗,瑟瑟发抖地说道:
“我现在哭行吗?”
不一会儿,傅虔便唤了六七个侍女进来奉酒奉膳。
杨蓁从屏风后面出来的时候,却被眼前的阵仗吓了一大跳。
傅虔斜靠在蒲团上,神色自如地介绍着:
“我方才问过了,今日宫里不用你去。
这是我们大婚的时候,你四哥送的酒。
我命人一坛装了一小壶送来,你若真的思念谁,那便不必害怕他留下的痕迹。
就比如这酒,浓烈甘醇,可它酿造而来,就是为了给人喝的。
你忘了它,才是真的失去了那个人。”
他的指尖捏起小小的玉杯,将杯中清冽的酒一饮而尽。
杨蓁看的心尖发颤。
傅虔明显是个酒力不好的人,若是再喝多了,烈火难消,再拎她下火怎么办?
她双膝一软,眼睛扫了一眼桌上的菜,支支吾吾地说:
“我...我想吃些别的东西,我去让小厨房做。”
傅虔倒也没说什么,却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小姑娘跟侍女报菜名。
只见拿手撑着下巴,一边思索一边喃喃地念:
“来一盘清炒苦瓜,一盘凉拌莲藕,一盏苦瓜汤,一盏丝瓜汤,一盏蛤蜊豆腐汤......”
一连报了好几个菜名,全是清热下火的佳品。
侍女摸不着头脑,只能照着记下菜谱,便下去吩咐了。
杨蓁松了一口气,想来这么好些下火的菜肴,就算傅虔是烈火焚心,也会让菜给浇灭的吧。
想到这儿,她喜滋滋地笑了笑,转身回到小案几旁边去,主动给傅虔斟酒。
傅虔瞧着她一副高兴的模样,一言不发地啜着酒,另一只手却将她拉到怀里。
他半撑着手臂,俯身将酒杯送到小姑娘嘴边,魅惑道:
“来,喝甜水。”
杨蓁凑上去小心翼翼地嗅了嗅酒杯,惊呼道:
“这怎么是橙子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