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张婶有些无奈,“娶妻求淑女,甄小姐人好,必是个贤妻。唉,只怪两人没缘分吧。”
这时,磨牙跟滚滚同时打了个呵欠,一人一狐神同步地揉着眼睛。
“小师父困了啊?”张婶忙道,“快去里屋睡吧。”
桃夭也打了个呵欠:“大概是这些日子太奔波,我也困得不行了。”
“都去睡吧。”张婶放下擦桌布,“走走,我带你们去里屋,床铺都收拾好了,只是要委屈小师父跟小狐狸打地铺了。”
“谢谢张婶啊。”
“多谢女施主!”
“唧唧……”
巫城的夜跟白天完全是两个极端,居民们几乎都早早睡了,城中除了那些个烟花酒肆之地尚见灯火,其他地方都默默地融在了黑夜里。
虽然桃夭没钱是事实,但这并不折损她对药材的熟悉与敏感。此刻,磨牙跟滚滚在张家的地铺上睡成了两头死猪,拖出去宰了也未必醒,可见饭菜里的蒙汗药还是有效的。反正那两个家伙醒着也是没用,还啰里吧唆的,不如睡觉,反正有柳公子看守着,出不了大事。
桃夭站在甄府的围墙外,就刚刚,换了夜行衣的张婶像猫一样跳了进去。不多时,一层很淡很淡,淡到只有像桃夭这么好眼神的人才能看见的蓝雾从围墙里蔓延起来,很快便弥漫到整个甄家。
一只从围墙上经过的老鼠,走着走着就“吧唧”一下掉到了地上,没死,睡过去了。
桃夭忍不住竖大拇指,这迷烟放的,又快又有效,而且味道还蛮好闻的。
她跳进甄家,远远地看见前方的回廊里,张婶走得像一阵风。
此刻已近子时,甄家的人都睡死了,值夜的家丁在地上横七竖八地倒着。
飘荡着淡淡水粉香气的绣房前,两个在外守夜的丫鬟歪在地上睡了过去。其中一个桃夭认得,就是白天跟家丁一道往神女阁里去的那个。
房门紧闭,桃夭抬头往屋顶上看了看,嘴角浮起一丝笑意,旋即蹑手蹑脚走到窗户前,将窗纸捅了个小洞,往里头一瞧,却见张婶坐在里头那雕花木床的床边。床上躺了个姑娘,张婶正扳开她的嘴,要将捏在手里的一个黑乎乎的看不清是什么的小东西往里塞。
然而,东西还没放进口中,张婶的手却猛一下被扯开去。一束白得发亮的蛛丝从天而降,缠住了她的手腕,硬是将她整个人扯离了床边。
张婶见势不妙,将手中的小东西塞进腰间,腾出的左手顺势从腰间拔出一把短刀,“嗤”一下斩断蛛丝,脱身后又迅速奔向床那边。
嗖嗖几下,更多的蛛丝射出,死死缠住了她的腰跟手脚,用力将她拖到了离床几米远的地方。
一个黑乎乎的影子从梁上落下来,竟是只水红色的大蜘蛛,个头比澡盆还大,更怪的是,这红蜘蛛有十条腿,每条都如镰刀般犀利,大蜘蛛身后还跟着两只同为水红色的癞蛤蟆。
桃夭瞪大了眼睛,看得更起劲了。
“我说白天甄府的人跑来跟我说甄小姐吐了黑血,原来竟是你这老婆子坏事。”蜘蛛开口说起了人话,却是个妇人的声音,“不过你也算有些本事,竟用迷烟弄晕了整个甄府的人。不枉我在梁上候你多时。”
张婶倒是十分冷静,沉着道:“你素日里耍些蛊惑人心的小把戏敛财,无伤人命也就罢了。但你对甄小姐用蛊,我就不能坐视不管。我老婆子活一日,就一日都不允许有人用蛊。”
蜘蛛冷哼一声:“我开我的神女阁,你呆在你的懒回顾,大家邻居一场,井水不犯河水。甄小姐求我留住孙公子的心,银钱给得又多,我岂能拿应付其他人的小把戏敷衍她,自然是要使出最厉害的蛊,不然哪能让孙公子同她白头到老。”
“白头到老?”张婶冷笑,“啮心蛊顶多三年效用,中蛊两人固然能在三年内如胶似漆,然这三年中,蛊虫会不断蚕食两人身体,三年一到,两人也就只剩一副皮囊,未得白头到老,倒是能同赴黄泉。”
蜘蛛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这老婆子知道其中真相,但很快又镇定自若道:“纵然只得三年欢好,也好过甄小姐孤独一生。”
“甄小姐的人生还很长,你焉知她寻不到个真心相待的人。”张婶一笑,“你是为了钱还是为了甄小姐,还是……为了等她死后取回蛊虫,自己吞食增加修为,你自己心里明白。我只知能被种下啮心蛊的人,八字与常人不同,你也不知等了多久才等到一个能助你修炼的甄小姐。”
“你……”被戳穿了底细的蜘蛛恼羞成怒,“你究竟是何人!为何会对用蛊如此熟悉?!”
“姐姐,休要跟她废话了,早早除去是正经。你我姐妹三人行走人间多年,修炼不易,眼见着再吃两条啮心虫就能完全修成人形,再不用每天子时就要打回原形,不能被她坏了事!”癞蛤蟆甲愤愤地说,癞蛤蟆乙赶紧点头附和。
“她没有那个机会了。”一束绿色的蛛丝从蜘蛛的口器里钻出,箭一般朝动弹不得的张婶心脏刺去。
说时迟那时快,一把白灰腾起,缠住张婶的蛛丝瞬间化成白气。绿丝入心前的瞬间,张婶被人一把拖开,那绿丝擦烂了她的右肩,“噌”一下扎进了后头的墙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