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问寒定定望着他,那双眼睛是奇异的黑沉。几乎映不进任何的光,便是他有一张这样英俊的外表,也因为这神情显得有些恐怖起来。
但薛慈没觉得害怕……反而是觉得现在的谢问寒有点害怕一样。
哪怕他的指尖没有颤栗,冷淡的脸色也没什么变化,但薛慈就是感觉到了他情绪上的微妙不同。
薛慈又问了一声,他皱眉走近一步,也没有观察到谢问寒哪里不适。而谢问寒也终于缓过神来,他的眼微微阖上,情态显得有些可怜,喉结滚动着说,“澄一白刚才的表现,很出色。”
即便是对厌恶的人,谢问寒也能毫不犹豫地夸出声,因为这对他而言都是无关紧要的事,他从不会因此而犹豫。
但……
谢问寒闭上眼,他的声音很轻:“薛慈,你会……喜欢上他吗?”
这个问题有点超乎预料。
薛慈相当明显地停顿了一下,他看着谢问寒的模样,被掩藏在冷漠下的纠结无措被薛慈很好地发掘出来。
在深入地考虑了一下后。薛慈温和地安慰他:“我不会喜欢上他。”
哪怕是谎言,谢问寒也愿意相信,并且无法抑止住地欢喜起来。
他的神色未动,只是睁开眼时,那双黑眸簌簌地落进星光里,态度神情都软化许多。他撞上了薛慈的眼,踌躇地思索着会不会因暴露的太明显而被他有所发觉时,薛慈果然犹豫地开口了:“谢问寒,如果你对他有好感的话,并不用考虑我的感受……也不用考虑其他人的感受。”
这句话说完,谢问寒茫然地眨了眨眼。
他无法很好地理解薛慈的意思。
直到思维相当迟钝地对接上,谢问寒脸色才猛地变了。他瞳孔微微收缩,像是接收到了某种巨大的打击,面色古怪地说道:“……我没有。”
至少,不应该,是澄一白。
出身于世家的良好教养,让薛慈现在也保持着不追根究底尊重他人的习惯。薛慈用宽慰他的目光点了点头,不再问这个可能让谢问寒尴尬的问题。
谢问寒迟钝地沉默了一段时间,终于忍不住又重复道:“我真的没有。”
薛慈侧过头来,像明白了他的意思,微笑着道:“好。”
谢问寒:“……”
他已经很难再维持冷淡自然的脸色了。
旁边营地的那群车队粉丝们接到了电话,其中那名乌克兰混血的姑娘率先走了过来,她对着薛慈和谢问寒说道:“他们要准备颁奖了。”
虽然是私人组织的比赛,但是这类具有荣誉感的仪式显然不会缺少。那姑娘问道:“会等我们过去再开始——你们要和我们一起过去吗?”
虽然谢问寒现在对这个颁奖实在没什么兴趣,也有点排斥在这个时候看到澄一白的那张脸,但是薛慈答应下来了……并且他们总不能徒步走下山,也只好沉默不言地跟着上了车。
这个营地距离赛车终点的车程并不算长,在其他人对澄一白高超车技的赞叹中,他们抵达了营地。
车门还没开,澄一白就带着极其灿烂的笑容凑了过来,目光紧紧落在薛慈的身上。他的声音其实还是显露了一点紧张情绪,澄一白干涩地问道:“薛慈,你应该有在看比赛吧?”
薛慈点了点头。
得到满意答案的澄一白笑容顿时更烂漫了点,像是围绕在主人身边追闹着要奖励的小狗勾一样兴奋地绕了几圈,然后用仿佛发着光的眼睛看向薛慈,委婉暗示,“那你一定觉得我的表现还……评价一下?”
不知是不是澄一白的错觉,他总觉得现在薛慈对他没有那种防备的隔阂和强烈抵触了,但似乎又变成了另一种态度,让他心里略微鼓噪不安起来。
但接下来薛慈的回答又让澄一白继续觉得高兴了。
薛慈简单回答道:“车技精湛。”
从没有人的赞美能让澄一白像现在这样高兴过,那种快.感甚至超过了先前取胜时的刺激,比第一次碰到赛车方向盘时的兴奋都要痛快许多。澄一白轻微咳嗽一声,或许是那夸赞实在激发了他无数的信心,又或是今天的薛慈太过温柔好接近。无比膨胀的澄一白扭开头,指尖都似乎在发烫。他大胆地提出要求来:“赛车圈有一个惯例,冠军在当天可以随便提出一个要求,任何人都不能拒绝,薛慈,你觉得——”
这个惯例当然是真实存在的,不过范围其实只局限在参赛的车手和他们的粉丝之间,提出的要求也不会太让人为难,才一直保留了下来。
薛慈不算他的粉丝。
澄一白暗暗地准备钻这个空子,当然也不会提出太过火的要求,他正在思索着要怎么才能让薛慈答应下来时,便见薛慈目光含蓄落在他身上,似乎只是思虑瞬间,便轻声道:“好呀。”
还没等喜悦冲昏头脑,又听薛慈温温和和地道:“不过惯例应该是‘最后的冠军’才行。澄一白,你和我也比一场吧。”
澄一白怔住。
薛慈……也会赛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