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结果呢,呵呵呵……人家便是再度为奴为婢了,日子过的也比自己舒坦。
世人都说,万般都是命,半点不由人。
曾经身为大丫鬟的自己,即便是经历了姑娘的蒙难,她都始终是不信这些个的,总是天真的认为,人定胜天!总觉得只要自己肯努力,再难的日子都能过得好。
所以,她让自己骨子里的那点不服,主宰了自己的一切。
带着这样隐晦的,不为人所察的,不想如半夏那样认命的随波追流,想要活出个人样来的所谓骨气,在大少爷问她将来有何打算的时候。
自己犹记得,当初的自己对大少爷是那么说的,她说,“大爷,请恕奴婢斗胆,奴婢想自己找个本份的读书人嫁了。”。
对此大少爷并未说她什么,更甚至还在后来,自己相中了一个穷书生要嫁的时候,自己与半夏一样,同样得到了大少爷给的一百两,比地主小富之家的女儿更加丰厚的嫁妆。
这些银钱,加上姑娘出事前给她的那些,加上这些年来自己的体积,她林半芹自认为,供养出一个读书人,哪怕他只考上个秀才呢,自己的将来也有了指望。
只可惜啊,人算不如天算。
秀才啊,你当人人都是他们家三爷那样的人物,进士都能信手拈来不说,回头还能弃文从武,日子照样过的有声有色?
不!这个世间天才太少,贫家子想要出人头地又何其艰难。
没有好的师长,没有银钱的培养,更甚至是没有读书的天份的话,想要从千千万的读书人中脱颖而出,太难,太难!
就像是自己嫁的这位,她是怎么都没想到,这就是个好大喜功,一辈子都只会读死书的窝囊废!
哪怕一直以来他们都有大少爷的帮衬;
有着半夏等要好姐妹的支持;
哪怕老爷都给了机会,让窝囊废在李家附学;
只可惜,窝囊废始终就是窝囊废,读来读去,考来考去,最终这该死男人也没读出个什么名堂来,他自己倒是惧了,先怨天尤人了起来。
直到那时,自己才想起,当初自己坚决要嫁给此人时,大少爷劝自己再考虑考虑的话。
当时自己到底是被什么冲昏了头脑?怎么就跟瞎了一样的,非要嫁给这个窝囊废呢?
可时至今日,自己连孩子都生了,面对一而再再而三屡试不第,还抱怨自己的出身,抱怨她的姐妹,抱怨她与大少爷不干不净的愚蠢丈夫,她能怎么办?
逼不得已,已无退路的自己,最后只得从了他的委屈,跟着他离开了自己熟悉的岳阳府,来到了窝囊废的祖籍故乡闽中府。
再后来的日子,林半芹简直都不敢回想。
本以为,离开了那个让窝囊废所谓憋屈窝囊的圈子后,他就晓得奋发图强,晓得努力,晓得为了自己,为了家人拼命科举。
只可惜呀,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呵呵,那窝囊废,居然只是一个只会用好听的话哄骗女人,欺负老婆的该死混蛋!
日复一日的供养了他这些年,他日日拿着钱与同窗切磋,以文会友,最终,却连个童生都考不家来,最后还差点败光了她所有的嫁妆。
天天偷她的银子酗酒买醉,还郁郁不得志的日日骂酸,他倒是吃醉了酒,一把跌入了沟渠里死了个干净,只可怜她的三个孩儿啊,瞬间成了没爹的野孩子……
窝囊废再废,有他活着,自己嫁妆置办起来的院子,田地,好歹那还是自己的。
可一旦他死了,自己却从来不知,人性居然能险恶到了如此地步。
这些所谓夫家的族人,在窝囊废死后连棺材都没入,一个个的就迫不及待的露出了丑恶的嘴脸。
抢了她的屋,占了她的房,夺了她的田,昧了她最后所剩不多的银钱,美其名曰,这些都是他们老黄家的东西,是祖产。
可天知道,他们老黄家——自己那窝囊废的丈夫,他有个屁的祖产!
当初自己千里迢迢的跟着他来这闽中时,等待着自己的,便只有三间没了屋顶的泥草房呀!
她抗争过,也努力过,后来要不是自己还扯出了老爷跟大少爷这面大旗子自保,她差点就得给那窝囊废的陪葬!
只是这样,好不容带着三个孩子逃出来的自己,无依无靠,身无分文,连回岳阳府的盘缠都没有。
怎么办?四张嘴啊,只要还张着一日就要吃喝呀!
为了活下去,即便整个人,整颗心都泡在苦水里,即便早就没了往日的俏丽模样,往昔的凛凛傲气,哪怕让她如眼下这般,把自尊抛在泥水里搅,把骨头敲碎了任人踏,她也在所不惜。
因为,她林半芹,早就没有傲气的本钱,这都是命啊!
如今家里没有一粒米下锅了,想煮点儿稀汤都不成,她家最小的三妮儿,今年才不过才四岁,却饿的哭都不会哭了。
两个大的娃儿也是可怜,俩孩子昨日在南门菜市口晃荡了一整日,好不容易捡了小半篮子的烂菜叶子,最后还被一群乞丐给抢了去,大郎二郎还被打的不轻,如今还躺在床上起不来身。
她这个当娘的,要是再招揽不到活计,家里的三个孩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