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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姐睨她一眼,压低声音回道:“环兄弟屋里的彩霞没了,原不该拿这些事叨扰老祖宗,只是这里有些缘故,求老祖宗赏她份体面罢。”
贾母听说,心下便明白了,长叹一声,越觉二房不体贴,指着傅秋芳道:“如今你太太理不得事,你既管着你家里的事,就该上敬孝父母,下悌教兄弟,如何能只用心自己一屋的事,别个一概无闻呢!”虽未分家,可凤姐是小辈,不好插手二房里的事情,于是傅秋芳进门时贾母就令她掌管二房大小事情。
傅秋芳满面通红,忙回道:“我劝过几次不中用,看着老爷的面上,姨娘到底是长辈……老太太明鉴,我并不敢只顾自己,老爷、二爷那里,每日有百事情,我是有想不到的去处,未能多劝照那边。”
先表明管过,又痛快认错,说自己疏漏,叫凤姐听了也觉得会说话,只不过她还不够了解老太太。遇到这样事情,千万别赖到二老爷和宝玉身上,哪怕说自己蠢笨,哭一哭就完了。凤姐冷眼瞧着,知道傅氏讨不了好儿。
“一个奴才秧子,什么长辈!”贾母气道:“你既忙不过来,就找个帮手罢!袭人那丫头从前一直料理宝玉房里的事情,大小无不周到,她做惯了的。既如此,抬她给宝玉做姨娘,仍旧叫她管宝玉的事,好叫你腾出些心来管大事情!你这会子来的也巧,你就去办了,更妥当了。”
说毕,就命人来:“跟着你们宝二奶奶给花姨娘磕头去,琥珀收拾些料子穿戴赏花姨娘。”
丫头们忙答应着去了。
傅氏出去的时候魂不守舍,但凤姐也未必得意,此亦五味杂陈。
今儿老太太能封袭人作宝玉的姨娘,以此来辖制傅氏,明日许就轮到自己了。不止老太太,哪一日大老爷大太太若又兴起来,也能拿这事情恶自己。
平儿见她神色不好,忙赶上来扶她的手。
凤姐忽然道:“你二爷怎么样?比这府里的其他人如何?”
平儿好一会子方说:“比起别的爷,二爷有良心。”
凤姐点点头,忽然觉得没意思起来:这国公府邸的爷们儿,论说出身应是很好的了,可个个与国无能,更于家无望——大房里,老子爱少女,儿子喜熟妇,一辈儿传下来的好色无德;二房里,严父迂腐到蠢,嫡生子博爱,庶出儿凌弱,一个个还不如屋里女人有智慧。这样的公府……凤姐心里沉甸甸的,忽然觉得紧迫起来。
“明儿你去婶娘那里,将岑郎中悄悄请过来。”凤姐吩咐平儿,她要趁着此时还拿的住府里的事情,笼的住贾琏,赶紧生个儿子。
待平儿应下了,凤姐想了想又道:“令人唤芸哥儿来见,再叫林之孝家的先候着。”
平儿忙问:“奶奶要?”
凤姐点头,低声道:“我早知道她两个相互有意,只是不好跟我说。如今芸哥儿帮我料理外面的铺子,也长进了,小红那丫头又自己愿意,倒不如说开了。将小红给芸小子,日后她两个一起帮我理外面的事,小红进我的屋子还便宜些,免去叫人说嘴。”
“不止小红,连顺儿我也不留了!”凤姐道:“她娘给她看中了她外表兄,早前回禀我说想后年叫她出去,我想着不如一起办了,反她嫁了也要回来做我的管事媳妇的。早了了早放心。”
平儿冰雪聪明,一下就明白二奶奶的用意,这是要将心腹先安排了下场,唯恐老太太哪一日发了话,再遭从前喜儿背叛的覆辙。当下就点头:“先瞒着老太太,等袭人的事情淡了,再透出去。”
熙凤赞赏的点头:“好丫头。”只要不是自己的心腹老人,凭老太太指的谁,若当真不老实,她都不会下不去手对付。
凤姐有了计较,果然就按自己的想头去做。许是心诚则灵,正月里就有了反应。
喜得贾琏跟什么似的,恨不能将凤姐供起来。
但饶是这样欢喜,凤姐的耳报神仍旧悄悄禀告说:琏二爷与晴雯姑舅哥哥吴贵的媳妇多姑娘上手了。那吴贵是个酒鬼,诨名‘多浑虫’,只要给他酒吃,就醉死躺尸不管其他,他媳妇多姑娘最水性浮浪,与许多小厮都是好友,如今连贾琏也做了她肉皮上的‘降臣’。
诸心腹都恐怕凤姐气大惊了胎,谁知凤姐脸上难看一会子就自己好了,道:“由他去罢。”说着就讽刺一笑:贾琏这个爱熟妇人的嗜好倒少了她好些麻烦。
“奶奶。”平儿担心。
凤姐不知劝她还是劝自己,只摩挲着自己的肚子道:“若这个是个男胎,就是我和巧姐的倚靠了,我必好生教他!”
……
无独有偶,远在千里之外的辽东,也正有一件大喜事。
“奶奶有喜了。”
“恭喜大爷!”捋着羊角胡须的老大夫笑盈盈的向宋辰拱拱手。
迎春笑的合不拢嘴,早已进内室去看望云安。
杜仲用力拍拍妹夫的肩膀:“恭喜!”
宋辰先整个愣住了,随即喜悦从眼底里泛上来,接着泛开,最后一向冷肃不苟言笑的宋大指挥使脸上现出个大大的傻笑。
消息很快传到了鹤野城,不止宋家老宅的人知道了,此地“蕊”字号分店的女掌柜晴雯也得了信,这个口齿伶俐,聪慧敢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