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齐的深福。纪新雪走出很远,回头看的时候,这些人仍旧安静的垂着头,保持深福的姿势。
这很不正常。
长平帝向来不是苛刻的帝王,凤翔宫的规矩虽然严谨,但从来没有比大朝会的气氛更严肃的情况。
肯定有他不知道的大事发生。
金吾卫将纪新雪和虞珩带到寝殿门前,冷漠的开口,“请殿下和郡王在这里等待陛下的召见。”
话毕,没等纪新雪和虞珩有回应,金吾卫已经干净利落的行礼,转身离开。
纪新雪和虞珩面面相觑,低声交流注意到的种种细节,最后得出结论。
有人要倒霉。
他们依次盘点最近不老实的人。
北疆新贵和长安朝臣虽然吵的热闹,但都是小打小闹,再加上正在筹备的在北疆建立稳定互市的计划。起码在年前,不会被当成‘鸡’。
应该是与去皇陵祭祖的人回长安那日,在京郊冒充金吾卫的刺客有关系。
所以才会惊动莫岣亲自出动。
长平帝急召他们进宫,大概率是抓他们来做苦力。
纪新雪和虞珩相视而笑,不约而同的放松紧绷已久的心神。
与此同时,正与纪新雪和虞珩一门相隔的长平帝正在练字。
几乎有半个御案大的宣纸上,依次落下‘心平气和’。
松年瞥见杀气腾腾的笔墨,心惊胆战的移开视线,用力舔了下干涩的嘴唇才哑声开口,“殿下和郡王已经在门外等候。”
“嗯。”长平帝放下足有手腕粗的狼毫,“让他们进来。”
松年难得没有立刻执行长平帝的命令,他嘴唇张合数次,终究还是没能说出任何劝说的话语,沉默的拖着沉重的双腿转身。
去宫外抓人之前,莫大将军已经整理出陛下想看的信息。
金明公主和平国公至少从长平六年就开始......无论郡王是否知道这件事,五殿下几乎每个月都会与金明公主和平国公去京郊庄子散心,无论如何都逃不掉陛下的迁怒。
纪新雪立刻发现松年也不对劲,脸色比平时苍白,神色也远远不如平日从容。
可惜他已经通过分析,认定长平帝的恼怒和突如其来的繁忙与他无关,完全没有生出危机感。
他从荷包中取出以油纸包裹的药丸子递过去,关心道,“你和惊蛰也要注意休息,宁可将手头的事缓缓,也别同时硬熬。万一你们同时累倒,阿耶怎么办。”
虞珩点头,随口道,“老将军最近吃的养身丸不错,回头我给你和惊蛰带些。”
松年闻言,眼中的复杂更加浓郁,苦笑道,“陛下正等着你们。”
直到纪新雪和虞珩与他擦肩而过,松年也没敢说任何提醒的话。
他不是怕长平帝会因此迁怒到他身上,是担心纪新雪和虞珩急中生乱,反而惹得长平帝更加恼怒。
长平帝目光幽幽的看向举手投足都透着默契的少年人,嘴角的弧度越发冰冷,“跪下。”
正弯腰行礼的两人愣住,面面相觑,眼中皆是茫然。
刚才好像.....突然幻听?
然而耳朵会骗人,眼睛和耳朵却不会同时骗人。
抬头瞥见长平帝阴云密布的脸色,纪新雪和虞珩立刻抛却侥幸,毫不犹豫的跪在没有蒲团的大理石上。
“说,你们错在哪。”
此时此刻,长平帝的神情和说话的语气竟然与莫岣有八分相似,吓人的程度却是莫岣的八倍有余。
毕竟莫岣仿佛天生就是缺乏情绪的面瘫,无论心情如何,表情和说话的语气都不会改变,长平帝却不同。
这是纪新雪长这么大,第一次如此直白的面对长平帝的怒火。
哪怕是和虞珩在大朝会请求按照婚约成婚之后,第一次见到长平帝的时候,纪新雪也没产生过‘小命休矣’的危机感。
听到长平帝的质问,纪新雪和虞珩下意识的想到仍旧没有愈合,只是暂时拖延的心病。
他们之间的感情。
即使知道这段感情让长辈为难,令朝臣失望,甚至会让与他们完全不相干的人也觉得可惜,但他们绝不会认为这段感情是‘错’。
纪新雪和虞珩被戳到最痛的地方,骤然慌乱的心反而快速安稳。
没有后退的余地,刚好能省下为难的过程。
两人挺直腰背,眉宇间皆是坚定。
哪怕膝盖跪碎,他们也不会承认有错。
长平帝见两人冥顽不灵的模样,顿时联想到不久前发生的事。
彼时他既因对过于种种事的愧疚,不舍得罚纪新雪,又怜惜虞珩在北疆战场的旧伤丝毫没有痊愈的迹象,不忍心罚虞珩。
从惊怒到妥协,大多数时间都是他独自生闷气,偶尔与清河郡王世子相互抱怨,反而便宜了这两只不听话的小兔崽子。
喜欢跪着?
行,数罪并罚,先跪到他们受不住求饶再说。
长平帝以犀利的目光阻止松年尚未出口的话,逐渐放松不知何时紧绷的身体,闭目养神,等待另外两个冤孽。
没过多久,纪新雪就彻底失去对腿的感觉。
哪怕是焱光帝在晚年发疯,命宗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