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并没有政治实权在手的杂号将军,为人所驱策,充当马前卒,明明有关羽张飞这样的猛将却不得一处开阔的地盘发展势力,归根到底还是因为——
他既不像乔琰一样能自己深谋远虑,从夹缝中拼出个所以然来,二不像是袁绍一样身边有这样多的谋士为他筹谋。
按说刘备的发展过程,其实也算不上是什么半生飘零,四方辗转,但在听到陈登的这段话时,他还是难免有些意动。
尤其是,陈登紧跟着说道,刘备如今身在豫州,按说颍川、汝南二郡的士人若是有看好他的,要想过来投奔也不算是难事了,但他们要么北上归附于曹操袁绍,要么西行长安投效在乔琰的麾下,有哪一个是投到刘备这里来给他雪中送炭的?
没有!
刘备这边唯一还能称作谋士的,还是跟他在年少时候就相识,同样出自于涿郡的简雍。
可惜他更擅长于辩论而不是谋略。
陈登旋即又道,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是因为大多数士人在给自己谋取一个托付之地的时候,不止要评估这个主公的潜力和人品,还会看看和他条件相仿或者不同的士人在对方的麾下到底是何种待遇。
刘备手底下既然没有,那凭什么引来更多人呢?
可现在不同了,他们徐州的士人愿意做这个开头,甚至愿意将刘备捧到徐州牧的位置上。
他们只要刘备能做到两件事——
其一,快速出兵徐州,镇压徐州南部的笮融之乱,还徐州民生以安泰清平。
其二,今日徐州士人对他的相助之恩,他不能在他日辜负。
陈登的这番言论对于刘备来说,真是一剂直扎心肺的猛药。
他以徐州庶民之命作为托付,又将徐州士人的下注诚意捧在了他的面前,刘备又怎么还能说出拒绝的话来。
他唯独说的只是一点,徐州士人的请托虽让他动容,他也不能在未曾得到准允的情况下贸然往徐州出兵,这件事他必须要告知于邺城朝廷。
陈登接受了刘备的这个说法,但也有一个要求,速度要快。
军情如救火,倘若徐州那边的驻军没有及时开赴到淮河一线,笮融直接杀上州府去,天知道愿意支持刘备的这些士人还能在最后剩下几个。
所以简雍带着刘备的手书,徐州士人的请愿书,以及盖着陶谦州府印信、由陶商写成的辞让书飞快地赶到了邺城。
袁绍看着这些齐备的资料一时语塞。
若是他还处在原本的安定局势下,他或许还有这个资本觉得,刘备这人没有资格坐到州牧的位置上!
天下何来这等荒唐之事。
可此刻乔琰在并州的兵卒有进军之势,而方才审配也说了,乔琰的动兵很有可能是因为徐州牧身亡,让袁绍少了一方支持,那么现在刘备可以取代陶谦成为徐州牧,也依然站在他的这一方,是不是也得算一件幸事?
袁绍的脸色变了又变,转头便看到各位谋士投来的认可此事的眼神,又将这种不甘心给压了下去。
他看着面前的简雍开了口,“明日我会奏请陛下的。”
再让他缓一个晚上,且等他将情绪缓和了再说。
一想到昔日的马前卒竟因时局变化,即将摇身一变,成为和他平起平坐的州牧,袁绍就有种想要吐血的冲动。
也或许,这种想法也是因为乔琰屡屡给他造成的威胁。
而他并不知道的是,在简雍被他的下属安顿在邺城中驿馆的时候,长安那边也迎来了一批特别的客人。
为首之人,便是张懿的下属。
从徐州往长安可要比徐州往邺城远上太多了,这些人只能以一人两马,几乎星夜兼程地赶路,这才在一个尽可能早的时间出现在了乔琰的面前。
早等着这一刻的乔琰一点都没耽搁,直接将此事汇报给了刘虞,随后,长安紧急召开了朝中重臣的议会。
听到徐州这一连串让人意想不到的发展后,连向来稳重的卢植都有点发懵,而在听到张懿自请归附长安朝廷,举兵剿灭笮融,扬州方面则愿意出兵协助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乔琰。
当年乔琰箭射刺史的壮举,是被汉灵帝直接拿到朝堂上来说的,也不怪他们对此还觉得记忆犹新。
“看着我做什么?”乔琰挑了挑眉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要是还打算跟他计较当年的事情,我还让陛下紧急召开这出会议作甚。”
这种轻描淡写的语气,让人怎么听怎么觉得,她当年和张懿之间的过节,可能只是其中一人往另一个人的身上泼了一杯水而已。
随后他们就看到乔琰迈步而出,朝着刘虞行了一礼,“徐州虽地势不险,却也为大汉疆土,前广陵太守张子泰,敢以重责担当,声讨笮融,收复徐州,以徐州牧之位嘉奖也属应当。如陛下忧心徐州扬州地处偏远,鞭长莫及之下难免生乱,不妨于二州交界之地设立驻军,以作督查之用。”
她的目光扫过了尤有几分忐忑的张懿下属,又道:“长江入海口以北,有城名为海陵,以臣看来,可以驻军于此,以示我长安朝廷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