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如果让孙策成功剿灭了山越,又让他从祖郎的地方收到我们允诺相助的信件和物资,尤其是搜出那几位许太守门客而,岂不是要给我们招来大麻烦!”
朱桓平日里喜好结交游侠,在这吴郡地界上算是知名的豪爽人,按说他的胆子也不算小。
可他直觉,他们若还是抱着这等态度对待孙策,迟早要引来大麻烦。
毕竟方今这世道,手中有兵的才是硬道理。
孙策再怎么没有出身可论,只要他麾下有这些老将和兵卒,有着扬州牧的名号,谁为主谁为次便是一件不容辩驳之事。
“这么担心做什么,只要孙策死了,扬州地界上又会回到原本四分五裂的状态,就算朝廷重新派来了个扬州牧,还不是得依靠着我们的帮扶才有可能在扬州重新立足。若是让周公瑾接任那就更好了,按说庐江周氏和我们吴郡四姓虽不在同地,但也该当算是同气连枝……”
朱桓回头就看到他那比他小不了两岁的从弟漫不经心地回道,分明是在此事上毫无戒备之心可言。
“要是让孙仲谋来顶替他的兄长,以方便维系此地的军队不散的话那就更不必担心了。一个十三岁的毛孩子能顶什么用,还不是得任凭我们拿捏?”
朱桓忍不住问道:“你就这么肯定孙伯符已死?”
“得了吧,丹阳郡那边的情况想瞒得住别人还有可能,要瞒得住我们便着实是在拿我们当傻子,召集过去了那样多的名医还全部扣押着,就连吴夫人都被请去了,若非毒入肺腑绝无可能出现这般情况。”
“不是这几日,也最多就是那么十天半个月的。任凭孙策在头顶上撒野的日子都过了三四年了,多等几日也不算什么问题。”
朱桓看着从弟傲慢的神情,无端觉得自己方才那种不祥的预感好像变得越来越强烈了。
但还没等他开口,忽然有人推门而入发出了一声极大的动静,两人定睛一看才发觉正是时任曲阿县长的顾雍。
“元叹,发生了何事?”朱桓连忙离席而起。
顾雍此人虽为吴郡四姓成员之一,却从来不是个只将目光停留在一郡一州之地的人物。
他早年间跟随曾祖父居于北方,拜了蔡邕为师,学习弹琴书法之事,这个顾雍的“雍”字还是出自蔡邕的赠予,随后便回返扬州出任郡县官吏。
和他老师在政事上的低情商大大不同,顾雍在合肥、娄县和如今的曲阿都有治政绩,以其家族背景,若孙策将来要对四姓子弟委以重任,顾雍必在其中。
朱桓素来对他敬重,也知道他性情沉着,绝不会无端失态。
此刻见他表现,只觉怕是出了大事。
“你带上几个人随我走,我收到消息,铜官那边的船只动了,赶紧看看到底要停在何处,若那船不是冲着海陵而去,而是来吴郡的……”顾雍深吸了一口气,“我们麻烦大了。”
朱桓披着外衣就随着顾雍往外走,“为何不寻家中长辈说?”
“若那确实是荆州或者益州水军开赴海陵驻扎之地,为的是支援徐州战况,我等若反应过大反而有麻烦。”顾雍语带急促地回道,“你让那些游侠子弟沿江观望,一旦登岸即刻来报。”
“好!我立刻安排下去。”
从那船队所驻扎的铜官顺长江而下抵达海陵,会途径牛渚、历阳、江乘、丹徒等地。若目标正是徐州海陵,便不需在这些地方停留,直接抵达目的地即可。
但一想到此刻孙策那生死未卜的情况,谁也不会觉得这支船队的迁移是什么正常的举动。
可让朱桓派遣出去的人手都很意外的是,这支船队并未在以上的几座城市沿江港口停留,也并未开往海陵,而是径直往东出海而去。
从曲阿北上丹徒的顾雍与朱桓互相看了看对方,都从眼中看出了几分不解之色。
“莫非我猜错了,这支船队是要直接在徐州北部登录,以支援淮河战线上的交手?”顾雍喃喃出声。
但让他绝没想到的是,这船队虽没在沿江港口停留,却是顺着近海航行直扑沿海的娄县。
船上的万余队伍在吴县内应的支援下连夜入城,根本没给人反应余地地将吴县之内四姓的祖宅给包围了个水泄不通。
但凡这船队是从丹徒、江乘这些地方登岸的,走陆路抵达吴县还需要一二日的工夫,便如顾雍让朱桓留意着的情况一般,还有给他们缓冲的余地。
而当这弃舟登岸后的入城包抄都发生在猝不及防间的时候,那身在此地的吴郡四姓长者可一个个都是被人从被窝里抓出来的。
灯火通明的州府伴随着甲胄井然的卫队,让这些已见惯了他人对自己礼待的世家人物都差点以为是自己没睡醒,否则为何会出现这样的错觉。
可四周雪亮的刀兵和他们此刻被人压着的痛感昭示着这并非是梦境。
更让他们确认自己并非身处梦境的,是他们看到了上首坐着的人。
若这是他们的梦境,被黄盖程普等人簇拥在上首的便该当是孙策,而不是个身披玄裳,金印紫绶的女子!
列侯身份的标志,让他们就算此前并未见过对方,也实不难猜出她的身份——
大司马乔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