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有几分郁卒。
他显然也很清楚,这些临时拼凑出来的人手至多是用来充当填补人力的空缺,哪里能真在攻城略地的作战中起到什么显著的作用。
或许此刻雍丘的颍川兵已然北上,和曹操正处交锋之时,于雍丘驻扎的人手并不太多,但若此地还有一搏之力,这支穿过了小半个兖州抵达陈留的军队,是否会因这等正面交锋而反而成为了敌方用来振奋士气的战利品呢。
“还有一句话,我想元常先生应当听过攘外必先安内的道理?倘若陈公台的猜测并未出错,曹孟德当真是同那伪朝军马联手,将张孟卓给坑害了,我等欲要令兖州不失,自然要先将叛徒给清理出去。”
“只需我等将这等行军的速度放慢少许,令这支援兵的消息传到曹孟德的耳中,便已经足够让陈公台做出一个判断了,不是吗?”
钟繇迟疑了片刻后回道:“那便先按照此计划行事吧。”
只是让袁绍和许攸有些郁闷的是,他们甚至在从济阳往雍丘方向推进的半路上,先行屯兵驻扎在了外黄半日,也未曾等到陈宫的下一步安排。
眼见袁绍的脸上也不由露出了几分急躁之色,钟繇忍不住开口说道:“或许是因为洛阳那头往虎牢关做出了增兵,让他们已无暇再留意于这头的举动,不如由我即刻往那里走一趟,探个虚实?”
袁绍思忖了一瞬,还是同意了钟繇的这个建议。
他行军之慢并不意味着他想要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将曹操给拉下马去。
若不能尽快确定此地的情况,他看似主动对着曹操发起了进攻,却实则是处在了一个依然被动的处境里。
“那就有劳元常先生了。不过此地眼下势力混杂,又有乔琰麾下的兵马在这片地界上行动,为元常先生的安危着想,还是多带上些人手吧。”
此番与钟繇同行的,还有那寿张王氏的子弟。
与其说是要护送钟繇前往曹操和陈宫所在之处,不如说,那是袁绍对钟繇还存有几分怀疑的想法,希望有人能代为观察一二情况。
钟繇仿佛并不在意于这份“盯梢”,当即带着人往西北方向而去。
但在短短的一日后,那寿张王氏子弟便以一种异常魂不守舍的姿态奔逃回到了袁绍的面前。
“出……出事了!”
他脸上的惊魂未定之色已不需用任何言语来形容,顶着袁绍等人朝着他看过来的目光,这年轻人又吞咽了一口唾沫这才说道,“曹孟德只怕是当真要投降于长安那头了,我与元常先生北上平丘便见此地已是围城之态。”
“围城?”
“不错,曹孟德身在城外,张孟高与臧子源身在城内,曹孟德无法速胜攻城,张将军似乎也无法出城,局势陷入了僵持。因这二位将军都出现在了那平丘的城头之上,我才看了个清楚。”
袁绍连忙追问道:“那么陈公台身在何处?”
一听到袁绍问出这个问题,这年轻人的脸上越发呈现出了一片惶恐之色,“我不知道,但元常先生说让我先不必进入军营之中,由他进去探听个情况,倘若他还能出来,那便说明陈公台还无事,到时如何安排他也会告知于我,可他若是没能出来,那便大概是被扣押起来了,请我速速报信于大将军。”
“随后,我见他过了许久还未出现,便急忙回返了。”
“只是如此?”袁绍冷声问道。
钟繇的消失在此时可未必是什么好事。
“不……不只是如此,我等行至半路便见有一架棺木正要往浚仪县而去,尽是兖州驻军的打扮,想着我等的人数更多,便将其拦截了下来。”
“拦截了才知,那棺材里躺的,是那陈留名士边让边文礼!”
这年轻人的唇角都因为恐惧有些发抖了,他怎么都没想到,他们本以为应当是稳操胜券的局势居然会在无声无息之间发展到了这样的地步。
边让的身份注定了他在军伍之中是被庇护起来的存在,除非当真遇到了极为特殊的情况,怎么会让他上了战场还让他丧命。
能杀了他的,只有可能是曹操!
“文礼先生喜好酒宴,我曾经与他有过几面之缘,绝不会错认,在令几人继续将他送回浚仪后便赶紧赶回了。”
他已不敢再多想了。
边让已死的情况下,陈宫呢?刚刚回到那军营之中的钟繇呢?
现在被困于平丘城中的张超和臧洪,又能够支撑多少时间呢?
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同样打了袁绍一个措手不及。
他若是此时身在邺城,惊闻了这样的消息,该当做的是一面以冀州兵马南下,一面以邺城朝廷的名号对着曹操发出问责,可偏偏他此时身在这陈留地界,手下也是一群由世家私兵组成的队伍。
这要让他如何以寻常的方式应对这场变故?
他或许可以趁着曹操在围城平丘之时直接选择退去,起码,在曹操未曾发觉他们到来的情况下,他们的离开也不会引发任何的动静才对。
但袁绍也清楚,倘若他真做出了这样的决定,此刻这些还心向于他的兖州世家子弟何止是要对他失望,只怕明日,他的怯懦表现也要闻名于各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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