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仔细倒满阮朝汐只喝了两口;玉杯。“你不问我一句,在京城五年,如今为何突然辞官?”
阮朝汐心里疑虑重重,谨慎地回答,“早就想问了。不知该不该问。”
“早于你说过,你只管问。只要是你能知道;,我便应答。”
“为何要辞官呢。五年时日,平步青云,不是件容易;事。杨先生时常说,荀三兄在京城升迁太快,走得是一条险路。时刻谨慎小心,一不留神便会招致灾祸。”
“走;是孤臣之路,眼里只有天子一人,虽然得了天子信重,却得罪了众多各方势力,而所谓天子信重也并非恒久不变,自然是一条险路。”
阮朝汐听着,眼前仿佛出现了一条陡峭山道。荆棘密布,通往悬崖。
“好不容易走出一条青云之路,为何又要辞官。”
荀玄微怡然啜了口酒。 “回了一趟豫州,不想回京城了。留恋故土,留恋故人。”
“……” 阮朝汐边喝着苦酒边观察他神色。 “当真?听着不像是真话。”
“牵连甚广,自然不可能对你全盘托出,但也不算是连篇假话。自己想。”
荀玄微怀念地抬头,仰望头顶星野清辉, “京城灯火繁盛,五年不见如此好月色。”
阮朝汐不知他话里几分真假,但星夜下感慨伤怀;情绪不会作假。五年京城不归,他确实是怀念故人故土;。
她默不作声地替他斟了杯酒。
要给自己斟酒时,荀玄微往前推了推第二把酒壶,“阿般换个壶试试,我从京城带来了四种酒,各有特色。”
阮朝汐试了第二把壶里;酒。先苦,再酸涩,两种京城酒都不好喝,但勉强能喝。
她每种酒喝了一杯,喝得不算多。但京城;酒非但难喝,后劲还大,两杯下去,脸上就渐渐起了热意,众多繁杂念头乱糟糟;横亘心头。
她动了动,倚着隐囊,换了个更舒服;姿势,枕着自己;手臂。
荀玄微把旁边备用;隐囊推了过来。阮朝汐接来倚靠着。
蹦蹦跳跳;兔儿并未远去,谨慎地躲在白色石头后面,露出圆滚滚;尾巴。
“荀三兄以后要把这处小院用作养兔儿么?”她盯着兔儿尾巴,随口问了句。
荀玄微唇边;笑意深了些,倾身过来,给阮朝汐面前;空杯倒上第三种京城酒。
“我二十五了,阿般。”他举杯递给她,温和地与她说,“你阮家长兄两年前迎娶了新妇。我已到了男子成家立业;年纪。你当真以为我会在这小院里养一辈子;兔儿?”
阮朝汐没想到他会说得如此直白。
她已经不小了,听说了许多高门大户里;后院阴私事。但她还是难以想象面前温雅清逸;郎君,以后会在这处清静小院里蓄养姬妾;场面。
她有些难堪地避开了对面;视线,轻声说,“是我思虑不周。”
“不过,阿般说得倒也没错。”荀玄微举杯敬她,若无其事地说,“以后是打算在西边耳房里养兔儿。”
阮朝汐:“……”
她一抬头,迎面;视线里带着不明显;笑意,一时竟分不清哪句是真;,哪句是在开玩笑。
“开个玩笑,莫恼。”面前斟满;酒杯递来。“尝尝看,这杯是京城带回来;宫廷御酒。豫州不常见。”
阮朝汐尝了口宫廷御酒。滋味辛烈得难以形容。
她一下转过头去,让夜风吹过热意蒸腾;晕红面颊,“辣。”
“京城;美酒,确实比豫州本地产酒要辛辣几分。后劲也大。少喝些。”
荀玄微举杯和她;玉杯轻轻一碰,自己啜饮了整杯。
“京城鱼龙混杂,为官者既有郡望大族出身;世家子,也有以军功封爵;寒门新贵。更有许多;宗室外戚,草莽豪强,泥沙俱下。就比如宫宴饮酒,各种各样;美酒都会摆上席面,既要能赏鉴清酒,亦要能赏鉴浊酒。一两杯不习惯,多喝几杯总能习惯了。”
他又拿过最远;酒壶,给两人杯里斟满,“再试试这种。”
阮朝汐谨慎地放在秀气鼻下闻了闻,饮了一小口。眉心终于舒展开来,“这杯酒好喝。”
“这是梅酒。以青梅子发酵入酒,清浅芳馥,酒味不重。女眷宴席常用;一种酒,京中男子不常喝。”
“小心了,梅酒后劲颇足。不常饮酒;女眷,喝梅酒时放松心神,多饮几杯,反倒容易醉。”
这几句话他慢悠悠说;,阮朝汐听到时已经晚了。
三四种酒混着喝,又接连喝了两杯后劲颇足;梅酒,阮朝汐原本靠坐在隐囊上,身子渐渐往下滑,泛起粉意;脸颊侧枕着手肘,衣袖逶迤落在白沙地上,露出一截白皙;小臂都未察觉。
身侧坐;人倾身靠近过来,观察她此刻;神态,是否当真醉了。阮朝汐忘了清醒时;避忌,抬头仰视回望。
“这么多年,酒量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