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问了。问多少次, 我也是同样的回复。” “我和母亲在净法寺相识。母亲当时认出了我,我未认出她。后来母亲乘车出来寻我,我们于雨中相认。母亲边的个亲信女婢皆可为证。” “萧使君不知情。我在他面的供词句句为真,阿娘李氏确实出郗氏婢, 我有当年的官府契为证。救下皇孙也是真, 只隐瞒了和白鹤娘子的母女相认。萧使君不是我肚皮中的应声虫, 他如何得知?” “荀令君也不知情。” “荀令君五年未回豫州, 并不知晓家中隔房的姊妹近况如何。我冒了九娘的名,他只当我是豫州来京城投奔的姊妹。” 石室内灯火通明, 火把嵌在石壁四处,影子都淡不可见。 阮朝汐手脚俱上了铁镣,盘膝坐在靠墙的草褥堆里,边答边把玩着自己的手指。 “荀令君被我瞒在鼓里, 他始终以为我是豫州家中的九娘。宣城王殿下也知道的。” “故意牵扯宣城王殿下?好大的罪名。不, 我不是故意牵扯。宣城王殿下早怀疑我不是荀九娘了。我假冒荀氏女眷、欺瞒了荀令君之, 宣城王殿下可做人证。” “宣城王殿下为何未声张?呵,当然是因为他在暗中查证我。我才来京城多久?他那边未查证好, 我就被你们揭破了。好了,你们去知会宣城王,不必查证了。我确实是仿冒无疑。” “为何冒姓为荀氏女?我孤零零长到十六岁, 阿娘死了,不知阿父是谁。在中原各处飘零, 生计困难,侥幸生得一副好皮囊可以唬人,换做是你, 你不会起冒姓为士族女的念头?荀氏是豫州一大族,人丁众多, 在外为官的郎君年不回荀氏壁一次,和家里隔房的姊妹并不熟识,被我找着机会,冒为荀氏九娘。你,这个月吃好喝好,出入有仆婢呼后拥,岂不是一桩好买卖。” 石室内的审讯官员来来去去,嘴巴不住开合,质问声一串串地吐出。 阮朝汐不耐烦起来,“你们直接定我的罪好了!庶冒姓士族为死罪,我都知道,你们会不知?反反复复地问,啰里啰嗦的。” 审讯官员的嘴巴继续开合着,隐约句入了耳,阮朝汐听笑了。 “差点忘了,多亏你提醒,是了,我阿父是旧朝不知藏匿何处的琅琊王,我母亲是士族女。这样说来,我不是庶。庶冒姓为死罪,那我这样的……冒姓就无罪了?” 她继续把玩起自己的手指,“我本是士族女,冒姓无罪,为何不放我走?” 满室点亮的灯火彻夜不熄,室内无窗,也不知过了多久时日。 缺乏睡眠,阳穴突突地跳疼,耳边嗡鸣,她从听人说过,不给吃不给睡,这是审讯的文雅手段之一。 困倦了,不让她睡,脑壳昏昏沉沉地,她就此闭嘴不说话。 手腕铁链发出一声响,她即将倒在草褥床的夕,被链子扯住了。 询问官员站起来,对她厉声大吼什么。她已听不清了。 有人匆匆忙忙地跑来,悄声说了句什么。 大吼声消失了。脚步走动声也消失了。就连满室明亮得刺眼的火把光芒也被逐个熄灭了。 手腕的铁链被放开一只。她立刻扑倒在草褥上,陷入了黑沉睡眠中。 面出现了一只蜡烛。放在地上,光芒微弱。然而她被刺目光亮刺激久的双目依旧觉得刺痛,昏昏沉沉地把头扭开,对着黑暗石墙。 下一刻,却被人捏着下巴转回来,依旧对着地上的烛火。 她于半梦半醒间蹙起了秀气的眉,不悦地抬手一推。 铁链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她从梦中猛然惊醒过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有人在近处对着她说话。 她已完全清醒了。蓦然张开眼,清凌凌的眸光直视面的人。 微弱的烛光下,出现了一张貌若好女的面孔。来人弯腰下来,饶有兴致地打量她脸上不悦的神色。 “未睡够,闹脾气?”抬手把她浓密发间沾着的干草一根根地去尽了。 来人攥着她的下巴不放,慢条斯理往上抬,“可记得孤?” 阮朝汐当然记得他。后殿见过一面的子,叫什么名字至今不知。 他今日穿的不是朱红色的织金腾龙袍了,改穿一海青色的云龙海涛纹袴褶袍,但说话的语气未变,依旧是刻意和缓的斯文调子。 阮朝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