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多了一个适龄的未婚男青年, 但维塔丽几乎没有留意到吕西安。
她的大部分精力都放在“赚钱”上。但要怎么赚钱呢?她的专属艺术品经纪人留在了阿尔勒, 她得再找一个经纪人。文森特的弟弟西奥还在海牙做学徒, 不能独立接单,她只好写信去阿尔勒, 询问文森特是否有熟悉的画商, 她想要一个能够建立长期合作关系的、能帮她卖出高价的艺术品经纪人。
在等待阿文森特回信的同时, 她去了古皮尔和其他艺术品公司的展厅。
印象派刚开始兴起,还远远说不上流行,主要是人们习惯了浪漫派以及之前其他画派的细腻写实画风, 印象派的画风对绝大部分买家来说,都算得上“丑”, 特别是人物画。单纯风景和花卉的销路正在打开, 印象派的用色更奔放,色比更强烈,但风景和花卉画的好的画家太多了, 没有多少买家能看得懂笔触之类更为专业的元素,他们的要求很简单粗暴,就是“能看懂吗”,可印象派的人物大多数都不怎么“好看”。即使是比较受欢迎的毕沙罗、莫奈, 他们的人物画也不够“精细”。
维塔丽居然是巴黎购买印象派画作最多的买家, 这可让她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大惑不解。
直到现在, 她开始想卖画了, 才了解到真正的市场行情。
文森特很快回信, 说她想要卖画, 还是要去找古皮尔公司,他介绍了古皮尔的同事给她,说一开始不要着急,一周只要能卖出一幅画就算是很好的了。要是她一张画能卖出100法郎(扣除古皮尔的佣金),一年能卖出50张画,只要她能画得出来,那就是5000法郎,绝对算是很不错的收入了。再说以后打开名气之后,肯定就不是100法郎的价。
当然,她也知道,古皮尔公司代理的画家那么多,真要一周能卖出一张画,那她就能算是很热门的画家了。
走量太累,她不可能整天站着画画,当务之急是要尽快出名,尽量让单价上涨,这样一年只卖几张画就能过得很不错了。
她去巴黎见了德加,问他要怎么尽快出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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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画展。”德加给了一个简单粗暴的方法。
“可要是画展没人去看怎么办?”
“你要邀请一些客人,一些画家,几个报社记者,一些名流,歌剧院的名演员,贵族——哦不,政府官员,文-化-部-门的官员。然后——准备100瓶好酒。”福兰马上为她出主意。
维塔丽想了想后世见过的那些展览开馆日或是文化推广项目之类。大概套路就是那些,前期要在报纸上做宣传造势,找几个枪手写点软文,推广一波,这套她熟,也有几个关系不错的记者朋友,有钱好说话;然后就该是画家前辈点评捧场?这个应该也不难,她认识德加,德加认识其他画家,不仅仅是印象派的那一些;
画展上通常除了喝喝酒吹吹牛之外,还是个“造势”的重要场合,要在每一张画下面标价,还不能太低了,当然也可以不标明价,只用不同的木牌标记“待售”和“已售”,“已售”么,有真的买画的,也要安排几个“画托”,选几个合适的时间点,放上“已售”的木牌,营造出“热门”、“抢手”的氛围,再让“画托”跟人聊天的时候恰如其分的吹嘘一波,嘿!你要不掏钱买个一张两张的,那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个有品位的人!
画展结束后,报纸上再吹一波,打造出“少女天才画家”的头衔,嘿!以后就等着人上门买画吧!
她已经美滋滋的从头想到尾了。
德加接着也跟她说了画展的套路,基本跟她想的没差多少。画展玩的是钱,现场售画只是少数,远远不能回本,绝大多数时候都是“画托”。比如去年印象派第一次画展,维塔丽除了买了两幅莫奈的风景画之外,没有看中其他的画作,就顺便当了一下“画托”。
除了钱之外,要办个人画展,她还需要有足够的作品,至少要有50张画,不然,摆不满画廊,那就不能将空间全都合理利用起来,利益也没法最大化。她得回去清点一下能拿得出手的作品,给那些画起个名字,列个清单,做个策划案。
然后要开始弄钱——为了获得更多的钱,必须先弄钱举办画展,这简直是一个可笑的悖论!还要去看合适的画廊,询问租金,要想省钱,就得自己操办画展的所有事情,而这些不可能在短短一个月内完成。
她最终确定在10月的第二周前往伦敦,过完新年返回鲁昂。在伦敦期间她住在奥兰家大宅,加百列将在12月第二个周末放假,阿瑟也会跟他一起返回伦敦,然后她会跟阿瑟住在加百列的伦敦公寓。
所以画展的事情只能等她返回鲁昂再说了,最快也要等到明年春天才能举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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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伦敦回来后,维塔丽清点了自己的作品,挑出水平足够出售的那些,大部分都是马赛和阿尔勒画的色粉画,油画不多,但她当时画了很多素描,可以挑一些画成油画。她的时间很紧,要尽快多画一些。
各方面反馈回来的意见都是,花卉、静物、风景画最好卖,肖像画绝大多数都是客人定制,她还没有有名到有人愿意定制,但也要加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