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奇错愕的望着如玉,十分奇怪那信上写了什么,只是短短的几个呼吸的功夫,安南郡王妃的态度竟然有了这么大的转变。
安南郡王府的前厅与旁人家的略有不同,只因安南郡王府里当家做主的人是郡王妃,郡王府的内院和外院的一应事宜都由郡王妃署理,但郡王妃是女眷,世子的年岁也不小了,不好在跟着郡王妃住内院,便将外院的前厅重新修缮之后,暂且作了世子大婚之前的起居之处,而前厅旁边另起了一个院子,用作世子大婚后的住处。
那院子足足占了小半个安南郡王府,从三年前开始修缮,一直到今年年初,才堪堪完工,春日里时气渐暖,便开始移栽花草树木,粉刷装饰墙壁回廊。
世子大婚前暂居的前厅重新修缮过后,一改往日的萧条,庭前的空地上种了两排梧桐树,前厅的中间是见客用的正房,房里是一水儿的黑漆家俱,颜色暗沉了些,但做工精巧,抵消了深色的笨重之感,设色雕花也颇为古朴不凡。
东厢房是起居之处,西厢房是寝房,皆以黑漆雕花隔断遮挡,天青色的帐幔上绣了颜色略深的暗竹纹,一枝枝从镂空的隔断斜溢而出,装点的颇有疏朗明阔之风。
而在前厅的东西两侧,各有两间耳房,一间是茶水房,一间是是当值的下人听从吩咐的地方。
此时的前厅一片兵荒马乱,世子重伤而归,这会儿正昏迷
不醒的躺在西厢房里,安南郡王妃几乎把城里医治外伤的名医都给薅了来,闹得长安城中的医馆人仰马翻的,惊动了韩长暮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因着世子重伤,连太医署的郑医丞都束手无策,安南郡王妃已经分身无暇了,原本是不打算见韩长暮这个不速之客的,可是看到他递进来的那封信之后,她心里的震惊难以言表。
看着韩长暮气定神闲的走进来,看着他胸有成竹的神情,安南郡王妃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个人究竟知道了什么,发现什么,究竟想要做些什么,得到些什么?
安南郡王妃越想越忐忑,一直到韩长暮在她的身旁坐了下来,她都还没有想好要说些什么。
窗下的高几上搁了只紫金铜香炉,细细碎碎的阳光落在上头,那香炉上浮现出一层迷离的金光。
香炉里燃了安神静气的沉水香,稍稍冲淡了浓郁的血腥气。
尴尬的寂静过后,安南郡王妃率先开口:“韩大人所为何来?”
韩长暮扬眸,直直望住杂乱的西厢房,坦诚的开门见山:“来救世子。”
安南郡王妃骤然抬头,愕然相望,流露出惊惶的神情。
世子重伤而归的时候,她就猜到这件事情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故意暗下黑手,这黑手自然不会这样明目张胆的上门自投罗网,但,韩长暮又是如何得知此事另有内情的。
莫非,他也是黑手之一?
想到这里,安南郡王妃
的脸色陡然一沉,声音尖利的变了调儿:“是你,是你!”
话说出口,她又突然觉得不对,声音戛然而止,如丝媚眼惊恐的瞪着韩长暮。
韩长暮挑眉,淡淡道:“看来郡王妃并不糊涂,那么此事,还可以谈。”
安南郡王妃从惊愕到愤怒,继而慢慢平静下来,双眼一眯,便是无尽潋滟风情,可这潋滟是转瞬即逝的,这风情是冰冷刺骨的,她带着几分嘲弄道:“司使大人不必欲擒故纵,想说什么,直说便是。”
别说韩长暮原本就没打算平铺直述的说,就算是要说,也不会当着这么多不知根底的人说。
安南郡王妃也知道这里人多口杂,不是说事情的地方,她静了片刻,终于耐不住率先开口,虽然满腔怨怼,但说话还是客气的:“请司使大人移步议事厅。”
说着,她扶着如玉的手站起身,不做丝毫停留的往外走去,根本没有等韩长暮的意思。
韩长暮微不可查的挑了挑唇,背负着手跟了上去。
如玉转头看了韩长暮一眼,低声道:“娘娘,晌午了。”
安南郡王妃意味深长的也转头看了韩长暮一眼:“传午食吧。”
韩长暮和安南郡王妃并肩而行,不动声色的打量起这座在京城里赫赫有名的府邸。
以郡王之位却能在十六王宅占据一席之地,寻常府邸的正中都坐落着诸如前厅,正房之类的主人家的院子,可安南郡王府的正中却坐落着一片
湖。
出了前厅,韩长暮一行人走了几步,便感觉到了清冽潮湿的水气,他抬头,一片横跨了小半个前院和后院的荡漾清波映入眼帘,这在寸土寸金的长安城中可不多见。
不过几步远的距离,一行人走到湖畔,韩长暮极目望去,只见澄碧的湖面正中点缀着一座小岛,岛上隐约可见树影和楼阁,因离得太远了,看不清楚楼阁的全貌,湖面上的倒影随波起伏荡漾。
白色的水鸟轻快的掠过湖面,带起细碎的涟漪,往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