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斐也使不上多大的力气,这些话说得平静极了,“我跟梁行说,就到这儿了。往后,他要是真欣赏我的画,那画我就继续挂他那儿卖。要是不想惹麻烦,那就此两清吧。”
“没找他要什么吗?”
顾斐斐笑了一声,“以我的性格,我铁定要狮子大开口的,可是……真跟他开口的时候,我说不出来了。没人信,也没人在意,可梁行那么信我、栽培我的那些瞬间,叫我觉得,我已经赚了。我一辈子是声名狼藉的婊-子,我要为他做一回君子。”
周弥久久地不说话。
手里橙子剥完,她将其对半掰开,又掰上一牙,递给顾斐斐,“吃吗?”
顾斐斐“啊”地张嘴,要她喂。
周弥送到她嘴边,抽一旁床头柜上的纸巾,擦了擦手,方说:“我刚才,在外面碰到窦宇珩了。”顾斐斐愣了下,“他来干嘛?不是来看我的吧?我跟他没联系了啊。”
周弥摇头,“他不重要。”
顿了顿,看向顾斐斐,“斐斐,我问你一件事。”
“你说。”
她从进门到现在,要顾斐斐先聊,要慢条斯理地剥个橙子,都是在做心理建设。
眼下,她觉得自己迟早要面对了。
“……谈宴西,是不是有女朋友?”
顾斐斐瞥她,“……你知道了?”
“也不是。我自己猜出来的。”谈宴西三番五次的欲言又止,加之方才窦宇珩说她“小三”,她再笨,也不能假装想不到了。
“不是女朋友……我是之前听梁行提起,他有个家里选定的结婚对象。我看你好像一直不知道,你又是抱着那种及时行乐的心态,就干脆没告诉你。你跟我不一样,你铁定做不到没心理负担跟他继续的。所以你上回说要跟他掰了,我为什么那么高兴――谈宴西以前的那些对象,也没有特别长久的,我以为你俩其实熬不到他结婚的那会儿。”
顾斐斐听她没出声,转头去看,“……你没难过吧?”
周弥很淡地笑了笑,“还好吧。”
她继续分了一瓣橙子递给顾斐斐,也往自己嘴里送进一瓣。
不太甜,牙齿咬开的瞬间,冰凉果汁刺激味蕾,酸得她眉头紧皱。
好像咽下去的不是一瓣橙。
而是不可名状的、无法形容的某种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