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呜、呜呜——”隔着一道门,良子用手掩盖住口鼻,发出了受伤野兽一般的悲鸣声。
头一日她确实为了所遭遇的恶事而痛苦,可是在日本,那真是经常发生的事情,社会风气如此,她又是坚韧的女性,即使创伤永存,却也不会被完全打到。
真正让她感到绝望的,是恶人的嘴脸。
“我乃是高野小姐的同学垌田三六郎,父亲是帝国钢铁的垌田大哉专务,此次特来向高野小姐提亲。”禽兽不如的狗东西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家中,哥哥当然是怒不可遏地将他赶走了,他却还是悠哉悠哉地说,“请您慎重考虑,我家不能说是在全日本有分量,在大都市却略有话语权,听闻高野老先生是大阪的议员,先生您也是前途无量的私立医生……”
“滚出去!”高野先生气得手指都在发抖。
“望您能好好考虑。”
接下来的事情已不是高野良子能够控制的,接到信件之后,位于大阪的父亲连夜赶到东京,同哥哥一样坚定地拒绝了垌田的请求,同时将他骂得臭死,随即哥哥在岗位上受到投诉,父亲的选区也接连爆出丑闻。
她忽然意识到,人是无法同禽兽讲道理的,父亲他们都是高尚的好人,她自己也何曾无辜,却都被卷入了深渊,而此时如果希望父亲他们的前程不受影响,唯一的方法是放弃自己,主动投降。
“不行,良子!”哥哥说,“此等人渣,你能指望他婚后有什么道德,怕是嫁到垌田府上不出两年就要病逝,我们家不曾有舍弃女儿的道理,你先回仙台老家躲避一阵,实在不行我就在仙台开一家诊所,也可以温饱度日。”
[正是你们包容的,温暖的态度,才让我更加愧疚啊!]
情感在心中憋了多日,她的矮桌面上有一张展开的信纸,是太宰寄来的,书信上说他暂时还没有太拿准《女记者》的下,又因为这篇作品是因高野良子而生,想要问问她的意见,她即将去东京大学再做演讲,编辑会安排好会谈地点,撇开他人,不让高野良子的名节产生丝毫的黑点。
她哆嗦着手指,将蝴蝶香奈惠的笔记本揣入怀中,高野先生太明白她的意思了,轻轻叹口气说:“去吧,承此大恩,是要与人道谢的。”
她匆匆一点头,便撞出了家门,华灯初上,她在街道上狂奔,汹涌的眼泪水自眼眶里不断滚落,让她看不清前方的道路。
“咚——”在街上,狠狠撞上了一戴礼帽的青年穿洋服。
“真是太不小心了,小姐。”她抬头,看见了血红色的竖瞳,略带尖刺的指甲自她雪白的脖颈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