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胡车儿军击败后,凉军对刘备本阵的攻势很快也缓了下来,他们一边聚拢部队,一边重整阵型,追着并军左翼的尾巴,不断地用骑兵与弓矢进行撕咬,拖缓他们南进的步伐。 而刘备则仍旧下令,吹响全军进攻的号角,用自己的将旗指引全军缓缓南下,而在最南方的山脚,鲜卑的甲骑具装也追着凉军右翼的尾巴厮咬着,杨奉韩暹部已经彻底溃不成军,纷纷逃入山林里,只有张济部与李傕部汇聚在一起,还在苦苦抵挡。 凉人的马匹向来好过并人的马匹,因此初战之时,李傕还以为能轻松抵挡,孰料来的居然是鲜卑骑士。鲜卑人速来爱马,更会养马,此时随刘备来的甲骑不过三百,轻骑不过八千,但几次对冲下来,李傕竟发现麾下马力颇为不及,两军相互周旋中,军中不少马匹已经慢下脚步,但敌方骑兵竟还健步如飞。 眼看着就到了不得不撤退的地步,但李傕向来对勇武极为自傲,视战场失利为生平极大耻辱。上次广城之战,他因让韩当冲入阵中,令董卓出现生死危机,战后更受董卓极大批评,但终究没有受到惩罚,此时他怀了极大的仇恨,势要在战场上一雪前耻,哪里肯甘心后退?竟硬撑着劣势与鲜卑骑士捉对厮杀。 几个回合下来,原本用作奇兵的骑士们死伤大半,李傕的斫刀也砍坏了两把,但鲜卑骑士们也大为之惊叹,相互感叹说道:“汉人都这般不惧死吗?”这时候他的军吏宋果撑不住了,上前劝说道:“校尉,再战下去,将士们多是枉死,还是徐徐列阵北进,与建威汇和罢。” 李傕哪里甘心,可就在这里,鲜卑骑士又是一轮放箭,还未等他驳斥出口,其中一箭正中宋果咽喉,宋果呼吸了几口气,面色极为扭曲,当即倒在地上,眼见是不活了。 身后的人马因而一阵骚乱,李傕即使不愿撤退,此时人心难以为继,他也只能勉强归队了。但如此一来,给并军的归路也打开了缺口,徐晃等人忙领了千人向前,顺着李傕撤退的路线追击,边追击边帮助前来的边让诸阵归队。 一时间,战场中段乱作一团,边让等阵往南边走,李傕等阵往北边走,两阵混成一团,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而两边又各有追兵追在后尾,只是如此一来,却是没办法放箭了,双方都高举着长槊与斫刀,向阵边一边砍杀一边向前,骑兵一进来便被斫刀砍断了马腿,步卒稍不留神,槊刃便割开了他的喉咙,尸体在战场中堆积起来,碎裂的刀刃与断开的槊杆落了一地,金色的草原完全沦为血肉磨盘。 但这仅限于中央一隅,两军对阵从南北改为东西,由于北水南山的阻隔,战场的宽度变得异常拥挤,大量的兵力被隔断在中军之后。无论是刘备还是徐荣,见无法将所有兵力投入到正面厮杀后,不约而同的做出决定,让军阵继续运动,不断地让各部轮流到阵中厮杀,一部进,一部出,好似两条衔尾之蛇,一条蛇头咬着另一条蛇尾,相互盘旋毫不放松,却又迟迟分不出胜负。 在刘备一旁的张昶头次见到这样场景,从战场中撤出的兵卒几乎人人带伤,断手残足的大有人在,血腥味与汗酸味纠缠在一起,令他直欲呕吐,甚至还有人拖着战友残缺的尸体,这让他更难以忍受,径直问刘备道:“征西,我军伤亡如过荆丛,如此战下去,我军真能取胜吗?” 刘备紧盯着正鏖战不断的前方,满手都是汗,听他此言,不由怒斥道:“既入战场,谈何胜负?唯有舍生忘死而已!如今两面无路,怎能有退撤之念?” 话虽如此,但刘备已成功将左翼重新收拢,继续在中段如此作战,凉人铁骑完全施展不开,只能转变为兵力的对耗,失去大部分白波兵力后,凉人在兵力上反而处于劣势,若是徐荣执意与刘备血战到底,刘备有自信,最后赢的一定会是自己。 徐荣也是这般想的,他见刘备收拢回并军左翼,心中立即做出判断,获胜的战机已经失去了,既然不能获胜,徐荣接下来想的就变成怎样保持不败。最大的问题在于两军纠缠之下,难以撤退,一旦后撤失败,极容易形成总崩溃。 他想了片刻,有了主意,当即调来损伤较为轻微的郭汜部,问他道:“如今我须铁骑大用,李傕、张济部损失殆尽,你阵中还有多少?” 郭汜心中有底,很快回答说:“我带来时有万骑,如今折了不到千人,其中铁骑几乎无损,还有三千。” “够用了”徐荣大喜道:“我军中还有两千,两军合并,安愁不能安退!” 于是众将士在徐荣调度下,改换阵型。军号响起,厮杀着的凉军步卒开始缓缓撤退,他们之间露出空档,五千重甲骑兵从中鱼贯而出,徐徐踱步进入战线。不过与之前不同的是,他们手持木楯,进入战线后立刻下马,在马侧立起木楯,而后立起强弩,千张弩机同时齐发,一道铁雨从天而降,打退了并军的第一波攻势。 与此同时,战线之后的凉军开始重新整队,最先动的是最北处的旗帜,刘备见其开始在后方绕出一个弧线,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