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宫中子嗣只有皇后娘娘膝下的长邑公主?”
知夏斟酌着将宫里的传言说了出来:“……当年先帝偏宠珣妃所生的六子端王,是以陛下不大喜欢庶出子,封后那日便在宫中下了旨意,中宫一日无嗣,诸妃不得有孕,长邑公主出生后,旁的妃子这才陆续有孕,却没有一个能保下来。”
她说完,内室就静了下来,只有简宿涵用膳时瓷器碰撞的声音,知夏无声数着,果不其然吃了十来口就停住了。
简宿涵想起什么似的:“皇后娘娘精简用度,珍常在那边只怕艰难,库房里有些新缎子,你挑几匹送去,留着给她裁冬衣,只说我近日绣花,想让她帮着描几个花样,权当谢礼。”
知夏点头应了:“那云婉仪……”
简宿涵慢慢走到床边坐下:“她性子傲,最受不得旁人施舍,再则受宠多年,身家也是有的,一时半会儿境地不会太过艰难,且我时常往那边去,看顾着呢。”
知夏知道她要就寝了,上前放下帘子,叹道:“主子细心,是奴婢疏忽了。”
隔着一层薄薄的纱帐,简宿涵声音软软的,带了些不真切:“你也下去吧。”
她晚间不喜欢留人伺候,知夏是知道的,轻手轻脚收好碗筷便退下了。
天边传来几道轰隆雷声,漆黑的夜空也跟着亮了一瞬,风雨飘摇,连带着窗户都在响,简宿涵翻了个身,心想好不容易结的桂花,只怕都落了,明日早起,庭院里必是一地木樨,暗香浮动。
她不曾劳累什么,但日日思忖算计,也是心力交瘁,不多时便睡着了。
睡不安稳,就容易多梦,光怪陆离的一切,前世今生斑驳交杂,总归都不是什么值得回忆的好事。
简宿涵闷的喘不过气来,嗓子也发疼,她窸窸窣窣的掀起帘子,困顿撑着床沿,正准备唤知夏倒茶,小腿忽而一凉,有什么物什蜿蜒着爬了上来。
简宿涵半梦半醒,下意识伸手探去,谁曾想指尖忽的一麻,随即便是刺刺的痛,她惊得立即清醒,却见一条通体漆黑的蛇嗖的游下了床,身上还有一圈白环——
“砰——!”
是花瓶掉落在地摔碎的声响,在黑夜中如此分明,简宿涵只觉得头重脚轻,整个人直接从床上跌落在地,知夏等人听见动静忙冲进来,七手八脚点亮灯烛,便瞧见简宿涵唇色发青,唇角隐约可见鲜红的血迹。
知夏见状惊的肝胆欲裂:“主子!”
简宿涵刚才第一时间给自己吸了毒血,现在舌根发麻,意识恍惚,只迷迷糊糊听见耳畔一阵杂乱的动静。
“不好了!主子怕是被蛇咬了!快!快去请皇上!”
简宿涵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她要太医,要皇帝有什么用!!皇帝会治病吗?!她强撑着一口气攥住了身边最近的那人,艰难出声道:“快去请太医……不许……不许惊动皇上……”
她不知自己现在境况多吓人,捂着心口喘不过气来,像是要死了一般,禄海急的领着一帮小太监满殿捉蛇,知夏连伞也未来得及撑,直接冲进了雨幕,朝着太医院跑去。
彼时皇帝正准备歇下,忽听得外间一阵嘈杂,拧眉起身,一把掀开了帐帘:“吴庸!”
灯盏霎时亮起,视线逐渐清晰,锦常在披着纱衣困顿的坐起身,玉指攀上男子刀伤遍布的后背,不满的想把人拉回去:“陛下……”
皇帝无动于衷,声音沉沉:“外间怎的如此吵闹。”
吴庸急急跪下:“奴才该死,方才漪澜殿来报,说月容华被毒蛇咬伤了,求皇上去看看……”
锦常在闻言嘀咕道:“好端端的,怎么就被蛇咬了。”
她觉得简宿涵是故意争宠截胡。
皇帝素来多疑,也有同样的猜测,思忖一瞬道:“传朕的旨意,让余延年过去瞧瞧,有什么消息再来报。”
吴庸只好领了旨意退出去,谁曾想转身的时候和急匆匆进来的九思撞了个正着,两个人砰一声差点摔在地上,吴庸一边扶好帽子起身,一边气的用拂尘抽了他一下:“你个小兔崽子,皇上跟前也敢这么冒失!”
九思吓的说话都有些结巴:“不……不好了,漪澜殿刚才传消息来,说月容华怕是不行了……”
话音未落,里间明黄色的帐帘便被人一把掀起,皇帝声线有些沉凝的问道:“你说什么?”
九思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回皇上,方才月容华跟前的知夏姑娘来报,太医去瞧了,说那蛇毒烈性,怕是……”
皇帝道:“备辇,摆驾漪澜殿。”
往日清净的殿阁此刻满满当当挤的都是人,皇帝到的时候,就见云婉仪与珍常在已在外间候着了,见她们要行礼,摆手免礼,大步走进内室:“月容华如何了?”
隔着浅色的纱幔,只见一截雪白的腕子无力垂在床边,指尖大半都乌紫了,太医正在扎针放血,医女煎了祛毒的药汤正艰难往简宿涵嘴里喂,奈何根本咽不下去。
太医视线从皇帝肩上的雨水湿痕一扫而过,俯身行礼道:“回皇上,是剧毒的腹环蛇,一旦入血催发起来是极快的,顷刻便能要了人的性命,微臣等只能尽力施救。”
皇帝面色阴沉:“若是治不好,朕让你们挨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