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林这一观察就是一个月, 在这期间他每天除了上课、背书外所有的注意力都盯在墨雍的身上,墨雍练字他也跟着写,写累了就看看墨雍, 墨雍读书他跟着读,看墨雍一两遍就背过, 心中不由感叹墨雍天分果然非常高,但更多时候石林是对墨雍由衷的佩服。
石林从没见过墨雍这样的人,明明才不到六岁的男孩, 但性子就是稳得不行, 说话做事不紧不慢, 跟人说话、待人接物都让人感觉很舒服, 就是不太熟的人也能瞬间没了那种隔阂感,更别说墨雍对读书的专注和刻苦。
石林作为墨雍的同桌, 这段时间是可以掌握墨雍大部分作息的, 本来墨雍就不是他们村子的, 步行过来他们村子至少也得小半个时辰, 但墨雍从来都是他们学堂来上课最早的, 就是石林这个被舅舅安排每天要早来半个时辰背书的人, 天天早上一过来都能看见早早就坐在那儿背书的墨雍,而且据墨雍偶尔回答石林的问话中石林还发现他每天都早来一个时辰,并且墨雍每天早上还要晨跑,石林算了一下发现墨雍这每天应该是天还黑的时候就起来了。
墨雍的刻苦并不仅仅是体现在早起晚归上面,还有每次舅舅的课上,石林敢说一句再也没有比墨雍听课更认真的人了, 而且依照他那变态的记忆力竟然还做笔记,虽然是用黑乎乎的炭块写在木板上面,但那精细的程度在他偶尔看了一次以后就觉得仿佛又跟着舅舅学习了一遍,还有墨雍每天下课后都要在学堂再练一个时辰的字,据说回家以后也是一直学习到天黑,在石林看来墨雍这完全是一整天时间都在紧张的学习状态,没有片刻的放松。
如果墨雍坚持仅仅一两天石林也不是那么惊奇,但石林不能理解的是墨雍整整一个月都是这样,并且每天的作息都是一模一样,这么小的孩子不喜欢玩闹,每天沉浸在读书中,并且一点也不感觉烦躁,反而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石林深深觉得墨雍是一个奇怪的人,反正他目前是不能理解的。
石林不是没有见过贫困的,甚至他们家一个远房亲戚也是这样拖了母亲的关系进了学堂,然后每天啃着馒头读书,家里辛辛苦苦一直到年底才能给舅舅交齐所有的读书费用,但那个他叫哥哥的人也没有这股子刻苦劲头,反而每天除了上课回去根本不会多翻看书本一眼,背书也挺快的,就是记得快忘得也快。
石林曾经还问过舅舅那样真的能读好书吗?舅舅听了以后直接告诉他没有东西是不勤奋能够得到的,并且从那以后舅舅更抓紧了对那人的读书管制,而那人也因为他的告状行为和他决裂了,只要不是长辈面前根本不愿意跟他说一句话。
石林那时候觉得自己也许做错了,毕竟就跟母亲说的一样,亲疏有别,别人怎么读书是他不能干涉的,更何况对方的成绩还跟他不相上下,觉得他是因为嫉妒才诬陷人也不算特别难以理解。
但看到墨雍每天的学习计划以后石林才彻底醒悟过来,在石林看来墨雍的天分比那个人只高不低,可就是这样的天资之下墨雍每天依然从不停歇的学习,今天讲的课程第二天一定要再借他的书看一遍,细细说一遍其中的含义,不仅仅是前一天的,就是前十几天的东西石林也看到墨雍经常拿着舅舅的书翻来覆去的背,嘴里念叨含义,这些都让石林明白天分固然很重要,但更重要的一定是努力。
因为墨雍石林第一次开始正视自己的读书之路,甚至跟着墨雍一起学习了半个月后,石林可是渐渐觉得也许读书并不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当然石林这些心理变化墨雍是不知道的,墨雍上学堂已经一个月了,半个月的时候他和哥哥攒了一百五十文交给了石夫子,虽然对方说他不着急让墨雍先买纸和笔,但墨雍没有答应下来,一来他不习惯欠别人钱,二来目前的课程就是启蒙的那几本书,墨雍已经倒背如流,更何况墨雍还和哥哥一起研究了现代铅笔的简易版本,又做了薄木板,墨雍练习了一段时间,已经能够清晰的将笔记记在上面让哥哥姐姐都能看看,纸和笔对现阶段的墨雍来说已经不是最着急的事情。
当然这是墨雍看来,石先生和墨家其他人显然不是这样的想法,所以墨大哥每天辛辛苦苦的早出晚归只希望能多打一两个猎物、墨母带着三个姐姐每天菜地、田地来回就希望能收到足够的粮食,明年让墨雍不用为束脩担忧。
这些都让墨雍变得非常刻苦,即使那些东西他曾经学过不只一次,可他还是孜孜不倦的继续学着,毕竟中间隔了那么长时间很多东西都模糊了,墨雍也不能保证自己记得所有的细节,更何况墨雍这一次惊奇的发现这些东西结合他这几世的经历有了不同的见解,就比如以前看到一朵花他能想到花本身的茎叶、颜色芬芳、功能寓意,还有衍生出来的诗词歌赋等等,但现在他的眼界越发宽了,他甚至觉得就是简单的花朵也能形容世间的万事万物,任何东西都是有迹可循的。
由此墨雍越发钻研到知识的海洋中,甚至在融会贯通以后开始给家里人启蒙,虽然只是讲解意思,但至少墨雍是坚信读书能使人明智这样的道理。
墨雍在学堂一个半月的时候墨大哥存够了剩余的束脩,兴奋的带着墨雍将欠下的束脩全部交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