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敬酒了。
新房里还有些人,都是孙苑没见过的,好半天才有一个有些尖利的女声说:“看我们都在这里干坐着,怕是弟妹连我们是谁还不知道呢。”
说话的是人二十多岁,一头的珠翠,照得孙苑有些睁不开眼。只好听那位一个个介绍:“我是你大嫂,这位是你二嫂子,这是大妹妹,这是二妹妹。”
孙苑只好含羞向着众人一一点头做礼——新娘坐床就是坐福,是不能随便起身的。
只听那位大嫂子又道:“难怪都说三弟妹是书香门弟,这礼守得就是好。”
明明说出来的是夸奖人的话,可是孙苑就是从那话里听出了些不满来。她觉得有些不对劲,却说不出不对劲在哪里。只好自己低了头,反正新娘子总是害羞的。
另一个声音,仿佛是那位二嫂子在说话:“到底读书人家的规矩与咱们不一样。大嫂也是太关心弟妹了。”
那大嫂就道:“是我的不是。咱们勋贵人家,一向是直来直去惯了,怕是弟妹得适应一段时间。”
“大嫂这话说得,好象咱们这样人家多见不得人似的。”又有一个声音加入进来:“我看大嫂管家理事,也没有一样能寻出错处来。就是嫁妆...”说到这里,被别人打断了:“二妹妹!”
那位二妹妹虽然不再说话,可是屋里的气氛却因为嫁妆二字,更尴尬起来。孙苑大约记起来,自己的嫁妆好象是六十六抬,在京里文官嫡女之中算是中规中矩的抬数。可是这家仿佛是勋贵之家,嫁娶总比文官之家隆重一些。
而自己嫁妆里,有好些是书画善本,这些东西虽然有价无市,可是对内宅女人们来说,该是认为不如头面首饰来得珍贵。
总算等到这些女人无话可说,再坐了一会儿就出去待客了。奶娘从外头一进来,脸色就有些不好:“姑娘,这卫家也太拿大了。姑娘虽然是幼子媳妇,可是也嫡妻,竟然到现在,连口热汤都不给送。”
不对劲的感觉更甚,孙苑总觉得刚才这屋里好象少了什么人,应该是与她十分亲近的人。又不知道是谁,也不好问得,只好劝奶娘道:“奶娘且先忍忍,怕是府里的规矩与咱们家里不一样,少不得让她们都按府里改过来。”
奶娘也只是下人,除了想着等回门时与太太说上一说,只好听孙苑的话,把跟来的陪嫁敲打敲打。
第二日天还没亮,一身酸软的孙苑,已经让奶娘叫起了床:“姑娘,哦不奶奶,太太那里快起床了。”
孙苑无法,只得拖着疲惫的身子,洗漱收拾。可是她的夫君,却对这样早让人叫起来有些不满:“母亲再不会在这些事上挑理,你太过小心了。”
等夫君收拾好,已经天色大亮,小两口一口东西没用,忙忙地赶到了正院,屋里已经坐满了人,就等着他们敬茶呢。许是婆婆嫌弃他们到得晚,接茶的时间就长了些,说出来的话也是:“你们刚成亲,小两口亲密些也是有的。只是理儿身子自来弱,你要照顾好他的身子。”
屋里有低低的笑声传来,孙苑臊得满脸通红,还只能感谢婆婆的教诲。敬了茶,认了亲,孙苑正式成了卫家最小的儿媳妇。
没有一个人觉得孙苑昨天累了一天,应该好好休息——当媳妇的,伺候婆婆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人人都是打那时过来的,怎么到了她这里就非得改呢?
孙苑觉得不该是这样,可是应该是哪样,她也没有头绪。只好打起精神,一心一意服侍婆婆。可是她刚刚进门,怎么能知道婆婆的好恶?几次下来,已经让婆婆给她下了“不机灵”的定语。
到晚上回自己的院子,孙苑站了一天的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她只想坐下来,好好找回自己的腿。谁知刚坐定了,就有自称是三少爷奶娘的人,带了两个俏丽的姑娘进来。
“请三少奶奶的安。本不该打扰三少奶奶的,只是明天三少奶奶还要到太太那里伺候,怕不得见面。”
孙苑现在已经知道,勋贵人家奶娘一向得脸,也含笑请那位奶娘坐下。不过那位还有话说:“这两个丫头,一个□□花,一个□□柳。原就是在三少爷书房伺候的。三少爷面薄,让我带来给奶奶磕头。”
第一天,新婚的第一天!她的丈夫已经迫不及待地把自己的通房,让人带到自己跟前过明路了吗?咬了咬牙,手上的帕子已经让孙苑揉得变了形:“此事太太可知道?”
那奶娘就是一笑:“看奶奶说的,这两个人,就是太太怕三少爷没有服侍,才亲自给挑的。”
那还说什么,孙苑默默地接了那两个丫头敬的茶,只觉那茶不知泡了多长时间,入口无一点茶香,只觉苦涩。
接下来的回门,孙苑总觉得自己身边好象少了一个人,可是是哪个人,她就不知道了。明明她的夫君就陪她一起,她还是觉得那轿子有些空空的。
回门之后,正式开始在夫家生活,孙苑才算是理解了什么叫多年的媳妇熬成婆。真的,每时每刻,对孙苑来说都是在熬:
每天天不亮,就得到婆婆的正院,伺候婆婆洗漱用饭,自己却只能饥肠辘辘,两腿发软,是在熬。
面对妯娌们的冷嘲热讽,夹枪带棒,还得笑脸相迎再适时反击,不能让人以为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