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来人往的商场,不远处传来孩子嬉笑的声音,涌动的人头擦肩而过。
陆黎就站在原地,他望着面前的姜宜,喉咙剧烈地滚动了几下,在长久的静默中,心脏一跳一跳地发沉,好像有人用手紧紧攥住他的心脏一样。
片刻后,他声音很轻道:“姜宜。”
姜宜抬起头。
陆黎凝视着他,然后嗓音有点哑道:“秦斓出国,你能送秦斓篮球鞋。”
“我出国,你说你觉得送什么我都会不高兴,你也会难过。”
他微微俯身,平视着姜宜轻声道:“我对你而言是特别的吗?”
姜宜微微抬眼道:“一直都是。”
不管是小时候的Arno还是长大后的陆黎。
陆黎呼吸有点不稳,他低声道:“那我做什么事情你会讨厌我?会很久很久都不原谅我?”
姜宜想了想,然后他摇头道:“不知道。”
在他眼里,Arno并不会是很坏的人。
他想象不出做了很坏事情的Arno。
陆黎倏然轻声道:“是因为我对你而言是特别吗?”
姜宜望着他,点了点头。
他没说话,但好像已经说了很多话。
陆黎觉得够了。
只单单凭姜宜这句话,就已经够了。
他从来畏惧的就不是旁人的人言,不是其他的阻拦,而是姜宜眼里的厌恶。
但姜宜告诉他,他是不一样的。
这就够了。
即使这份不一样在姜宜心中没有掺杂着像他一样的喜欢,但是对于陆黎来说已经足够了。
只单单凭借这一句话,陆黎就觉得自己好像可以不用拼命掩藏那些心思到很久很久,甚至现在就可以开始展露零星给姜宜看了。
半个小时后。
姜宜坐在出租车上,他绷着脸推着将脑袋靠在自己身上的人道:“不说,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
从商场出来后,陆黎就不知道抽什么风,亢奋得厉害,黏在他身边死缠烂打让他再说一遍“你是最特别的”这句话。
这副模样跟前段时间天天趴在桌子上睡觉,看见他也马上趴在桌子上睡觉的样子截然不同,亢奋得几乎跟小时候的Arno第一次跟他睡觉一样。
陆黎搂着他,低声道:“再说一遍,之前那遍没听清楚。”
姜宜瘪着嘴:“不说,已经说了很多遍了。”
从一上车他就跟一个复读机一样,重重复复地跟陆黎说着那句话。
陆黎:“就说最后一遍。”
姜宜扭头,他专心致志地望着车窗外,所幸没几分钟,出租车就缓缓停下在目的地。
秦斓订的是一家私房菜,开了一个私人包厢。
姜宜和陆黎到的时候,包厢里的人已经齐了。
秦斓接过姜宜递过来的纸袋时,愣了一下。
他认识纸袋上的标识,也知道这个运动品牌的鞋子不便宜,要是这双鞋是包厢里其他人送的,他肯定二话不说就收下。
但是姜宜不一样。
即使他们几个人平日里从来都没有谈及这些事,但也都知道姜宜的家境跟他们这些一掷千金的二代不一样。
也不知道是不是把自己存的零花钱都拿了出来给他买鞋。
秦斓看着姜宜站在他面前,脸庞上抿出个小梨涡,跟他认认真真地说着祝福语。
秦斓感动得鼻子一酸,当场就想到把自己的鞋子脱下来换上姜宜送的新鞋子。
看着秦斓感动得眼泛泪花的模样,姜宜有点不知所措,等他看到其他人送给秦斓的礼物后,才明白为什么秦斓会那么感动。
钟茂送给秦斓一大瓶防脱发的洗发水,说是老中医调制,效果顶呱呱,拍着胸脯跟秦斓保证去到国外不用怕头秃。
应卓翰把包甩在桌上,掏出了一本牛津汉语词典,郑重地交给了秦斓,让秦斓在国外别丢华国人的脸。
程晁则是送给秦斓一箱自己很满意效果的小众清洁剂,还说这个牌子很难买,秦斓要珍惜。
大家送的礼物都很有种不顾秦斓死活的热情。
除了陆黎跟姜宜。
但陆黎的礼物也有种不大顾秦斓死活的敷衍——专门挑贵的,闪的,用程晁的话来说就是看上去毫无内涵,还不如他的清洁剂来得贴心。
全场只有姜宜的球鞋是贴合秦斓喜好的,并且还勤勤恳恳掏出了自己的小金库。
秦斓搂着球鞋,说他以后出国了天天穿。
陆黎不爽地在秦斓屁股后踹了一脚,他背着姜宜骂骂咧咧道:“姜宜的八千六,你他妈还敢上脚穿?”
“给老子供着。”
秦斓抱着球鞋,躲到了姜宜的位置上。
私房菜上菜的速度很慢,包厢里又是一群青春期的少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上菜的时候筷子飞舞,晚一点都吃不到菜。
硬生生把一盘大几百的菜肴吃出路边大排档花生米的架势。
半个小时后,钟茂定的蛋糕到了。
他将蛋糕帽子掰开,套在秦斓头上,让秦斓出国混好点。
秦斓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西装,昂首挺胸,信心满满道:“放心,说什么也得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