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情景俨然一派明媚春光,晏寒来亦是天真稚童的模样,与眼前所见相差了万八千里,怎么看都对不。
她兀自出的间隙,许是感应到生人的气息,幻境两侧渐渐亮起摇曳烛光。
这里竟是一座牢房。
牢狱阴暗,四面八方不见天光。
谢星摇孑然立在中间的长廊,长廊两边则是一间间窄小囚牢,铺着杂乱草屑,墙壁潮湿,现出浓郁深沉的鲜红血色。
往前探去,长廊幽深,不见尽头。
越往深处,灯火就越发暗淡,直至最后消逝不见,化作黑黝黝一团阴影,好似巨兽张开的深渊大口。
谢星摇从小到大,在鬼屋密室里感受如此压抑的氛围。
准确来说,鬼屋甚至远不及此的死气沉沉。
晏寒来……曾经待在这种方?
放眼望去,满目皆是抓痕与早已干涸的血迹,需瞧眼,便能叫人后背发麻。
谢星摇看得浑身不适,好不容易褪去的窒息感卷土重来,让她不禁蹙起眉头,抬手掩住扑面而来的血腥气。
她没发现晏寒来。
极大概率,他在更远一些的深处。
牢狱之中寂寥人,浓郁的死寂仿佛凝成实,重重压在胸腔方,令人难以呼吸。
四下能见她的脚步,不知何处藏匿着危机,恐惧感更甚于鬼屋。谢星摇心里发怵,悄悄给自己加油打劲,竭力鼓足勇气,继续向前。
行至深处,灯火暗下,夜色织出漫天巨网,将所见之物牢牢缚住。
她毕竟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平生尤其害怕这种诡谲沉寂的幽暗场所,小心翼翼挪动脚步时,蓦呼吸一滞。
一片静默里,忽然响起某种物件闷闷碰撞的声音。
像是——
铁制的锁链。
如同是对她的回应,当锁链声轻轻掠耳畔,谢星摇嗅见一股比清晰的血腥气。
……不会吧。
她手中掐出一护身法诀,试探性低声:“晏寒来?”
没有人回应。
此没点烛火,她在长廊尽头僵立好一会儿,才慢慢熟悉身边于浓郁的黑暗,看清牢狱里的景象。
谢星摇头脑一懵,屏住呼吸。
长廊尽头的牢房极窄极深,墙壁布满青苔,处处可见猩红血迹。
锁链闷响声中,循声望向牢房角落,赫然是模糊人影。
她忽然有些不敢前。
那人瘦削得分,四肢皆铁链缚住,一袭单薄衣轻飘飘罩住身形。衣浸血,七成布料染作殷红,更不用提衣物处处破损,好似长鞭留下的痕迹。
牢房里那人,生有一对雪色的狐狸耳朵。
谢星摇心口不明缘发堵,再一次出声:“晏寒来?”
晏寒来在发抖。
她见的声声铁链轻响,正是他手腕轻颤,引出锁链之间轻微的碰撞。
闻突如其来的嗓音,年迟疑着抬头,露出谢星摇熟悉的脸。
他面亦有一条长长的鞭痕,血渍浓稠,染红毫血色的苍嘴角。双目仍是澄澈琥珀色泽,望向她的目光却茫然而混沌,像是蒙了层浅浅水雾。
在幻境之中,他不会记得自己将来的身份,意识停留于心魔起始,限循环。
如今的晏寒来,应是不认得她了。
“你……”
谢星摇欲言又止,前靠近步,于他面前蹲下。
晏寒来气息很乱,加之浑身下止不住的颤抖,和毒咒发作的状态极为相似。
也就是说……在他关入这间牢房时,已经人下了咒术。
时间如此巧合,这两件事的主使者会不会是同一个人?究竟是怎样的深仇大恨,才让那人对他如此折磨?
这些都是原文未曾提及、谢星摇也从未知晓的事情。
眼前所见远远超出预期,谢星摇心乱如麻,如之前做的那样伸出右手,轻轻覆年头顶。
她本打算触碰他的手心或后背,奈何眼前的身乎没一处好肉,匆匆扫视一番,唯有头顶不那么血迹斑斑。
灵力自掌心涌出,澄净温和的气息弥散于边黑暗。
他看去寒冷而瑟瑟发抖,有这股柔暖灵力在,应该会好受很多。
谢星摇不去看那些蜿蜒交错的伤疤,尽量把声线压柔:“你谁困在这里?我能带你出去——”
她没来得及说完,剩下的半句话卡在喉咙里。
这间牢房不见烛火,唯有长廊中光影氤氲,悄然渗入分。
谢星摇身为修士,借这点微不足的光线,能看清身前人的形貌。
晏寒来生得好看,她一直知。
意识模糊,年平里的冷戾与散漫尽数消退,此刻双目凝,一眨不眨盯着她瞧。
凤目纤长,眼中可见晕开的缕缕红潮,宛如欲望残留的余烬,于眼尾灼出一抹微妙弧度。乌发凌乱,其中缕贴在苍清癯的颊边,在晃动的光影里,五官轮廓冷峻如刀,却也明艳得令人心慌。
——更何况,他条件反射试图贴近热源,发丝轻晃间,一耳朵不偏不倚,恰好蹭谢星摇手心。
同他寒冷而战栗的身不同,狐狸耳朵滚滚生烫,尖端的绒毛蹭掌心,惹来电流般的痒。
谢星摇很没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