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天一夜,沈修文被心魔缠,什么都招。只不过他如今的模样,着实……”
谢星摇闻声望去,果然见她眼底的一团乌黑,想必是不眠不休熬夜所致。
锦绣说着一顿,自口袋里掏出一块浮影石:“你自己看吧。”
浮影石中白光闪过,灵氤氲间,渐渐凝出一幅昏暗画面。
画面里是处不见天的牢狱,四下幽然寂静,唯一光源是长廊中摇曳的烛火,并不明晰,好似缕缕昏黄薄纱。
牢房里,蜷缩着一道瑟瑟发抖的人影。
“别……别追我!”
堪堪过去一,沈修文已不复最初的儒雅清隽,眼眶深深凹陷,双颊惨白如纸,两只眼睛遍布血丝,仿佛蒙层雾。
男人状若疯癫,双手抱紧后脑勺,口中不停喃喃念叨:“别过来,别过来!你为什么缠着我……还有你,滚!”
他边空一物,沈修文却做出伸手驱赶的姿态,许是被吓得心俱裂,凄声嚎哭:“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应该把你困入魇术,都是我的错,求求你放过我吧!”
挺惨。
然而谢星摇仰头看着浮影石里的画面,心中非但想笑,还倏地浮起两字:活该。
“活该。”
月梵冷哼:“他作恶在先,被受害者的心魔报复,实属果报应。”
“不错。”
锦绣点头:“虽然不知道沈修文究竟见什么,不过那么多人的心魔,足够折磨他一辈子。官府中做商议,决定将他永远留于地牢,在心魔里还债。”
温泊雪想象一下那种感受,不由打哆嗦:“这种子,还不如。”
“为感谢各位,城主于明设筵席,诚邀诸位前去做客。”
锦绣颔首:“凌霄山的小道长,昙光小师傅,还有沈小姐——咦,沈小姐和那些花草幼灵呢?”
谢星摇:“她受太重的伤,至今尚未醒来,在另一间单人厢房里。”
医馆本为他每人安排一处厢房,然而这群人喜欢热闹,要来这间集体大宿舍。
沈惜霜尚在昏迷,需要好生静养,于是被安排在单人居住的小室。
“至于那些被沈修文捕获的花花草草,大多数被雷火阵灼伤识海。”
月梵接话道:“好在温师兄及时用灵力护住它,听大夫所言,也都保下性命——”
她说罢稍顿,眸光一转,双眼骤亮:“沈小姐!”
谢星摇闻声扭头。
锦绣进来时没关房门,向外望去,是医馆幽深的廊道。
而在廊道尽头、他厢房的门边,是坐在轮椅上的纤瘦姑娘。
房中所有人都向她移来视线,沈惜霜有些腼腆地笑笑。
谢星摇动作轻盈,飞快探下床,扶好她的轮椅:“沈小姐还好吗?”
“好多。”
她轻轻点头,不大习惯这样的热情,耳根悄然泛红:“多谢道长相赠的灵药,我已大碍,只不过没什么力,很难站起来。”
“哪里的话,多亏有沈小姐,我才能抓住那老妖怪。”
月梵话锋一转:“不过话说回来,你的本名应该不是‘沈惜霜’吧?”
沈惜霜是那已逝桃花妖的名姓,而他眼前的姑娘,是另一棵竹子。
“嗯。”
她轻声笑笑,眼底微暗:“不过……其实我并没有名姓。”
在她尚未化出人形时,主人一家便不幸遭难,后来紧跟着遇见的,就是沈修文。
话音方落,房中忽然响起一道男音:“沈小姐!不对,竹小……惜霜小姐!”
沈修文是她的心中阴影,再叫“沈小姐”显然不恰。
一连换三称呼,温泊雪只想猛敲自己脑门。
眼见沈惜霜朝着自己投来视线,他立马正色:“其实今一早,我给远在凌霄山的师父传讯,向他禀明绣历练的前后果。听你时,他说——”
温泊雪对上她眼睛:“惜霜小姐既然能成为仙骨载体,根骨必定异于常人,是可塑之才。”
门边的姑娘一怔。
“也就是说,你的天赋很可能不比温师兄差。”
月梵咧嘴一笑:“师父想让我把你带回凌霄山。”
修真界偌大,沈修文苦苦寻求仙骨宿主,这么多年过去,只遇见三。
一桃花妖,一竹子,一温泊雪。
而温泊雪,是凌霄山中不可多得的年天才。
“倘若能入凌霄山,师尊如师亦如父,会为你赠予一全新的名姓。”
谢星摇将轮椅推入房中:“惜霜小姐大可顶着这名头先用几,几之后,待你更名换姓、脱离桃花妖的躯壳,便与过去彻底划清界限。”
不再是沈修文的女,亦非桃花妖的傀儡,她将拥有全新的人生与际遇,不为别人而活,是去是留,全凭自己心。
谢星摇抿唇笑笑。
她明白沈惜霜心中的所思所想,说罢淡声补充:“至于那些小花小草的幼灵,它都已脱离危险——你知道的,精怪生性自由,你不可能永远留在它边。”
“而且,”温泊雪小心翼翼,眼中现出几分希冀,“凌霄山里的长老修为高超,许能修补识海,一段时之后,让你看清万物的颜色。”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