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某种程度来说, 一中在各项事宜的安排上是不把学生们的死活放在眼里。
合唱比赛结束才没两天,马上就是期中考。
放出去的心还没收回来,大家复习得都有些手忙脚乱。
连余清音都不免因为前几天的排练影响到进度。
考试前一天, 她把计划里该写的几张卷子翻出来挑灯夜战, 心想能学多少算多少。
和她一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因此整个宿舍熄灯后仍旧亮如白昼。
一直到半夜, 余清音从心理上没能扛过年轻人们, 率先偃旗息鼓。
她面朝着墙, 把被子拉高盖住头, 几乎是呼吸之间就睡着。
集体生活, 会让人渐渐忽略那些窸窸窣窣的动静。
余清音恍惚之间好像听见有人说话的动静, 只是连睁开眼睛看一看的力气都没有, 第二天索性跳过晨跑这一环节,直接去吃早饭。
今天食堂的菜色略显单薄。
据说前几届有过学生吃坏肚子没考好,以至于错过保送名额的事情, 因此也不知道谁规定的, 每逢期中、期末两次考试, 一律只供应白粥和榨菜。
粥肉眼可见的清澈,稀得完全填不饱肚子。
余清音都怀疑自己考到一半会饿晕过去,喝完拐进小卖部买面包。
她一边吃一边往教室走, 顺便还背了两篇古文,堪称充分利用时间,游刃有余得一派高人风范。
有人气定神闲,自然有兵荒马乱的。
余清音才坐下,前桌就捏着书问:“清音, 这题你会做吗?”
虽然第一科考的是语文, 但显然同学们都更关心下午的数学。
余清音把自己的解题思路写下来, 很有耐心地讲着。
她在为人师表这一点上和从前如一,总是不自觉地带入站在讲台上的那个角色。
连拿笔的姿势,看上去都威严十足。
陈艳玲等他们结束,调侃说:“清音,你刚刚的样子特别像老杨。”
数学老师姓杨,课上得好,也不会太严厉,颇受五班同学的爱戴。
就是有一点,他是个地中海。
余清音下意识摸摸脑袋:“你别吓唬我。”
陈艳玲真弄不明白她怎么这么紧张头发,说:“你又不会地中海。”
不是中间秃,也会有别的地方秃。
余清音内心的隐忧无处诉说,只能寄希望于这辈子不会秃。
转念一想,她觉得上辈子是工作害了自己。
可以说是自打开始上班,什么小毛病全找来,没有一天舒坦的。
人在压力中不发疯都是好的,她不过结节和掉发而已,说起来还算捡条命。
就是这个说法,怎么听怎么叫人心酸。
余清音再次叹口气,心想无论如何都得把书读烂,才有更好的选择。
她收回心思翻开书,争分夺秒地把握时间,谁叫早上考的是她最不擅长的语文。
不过大概是日积月累,余清音这回居然觉得答题顺利。
她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往下写,连作文都没卡壳,不费吹灰之力就编出八百个字的内容来。
照理说不应该啊,她拿出鸡蛋里挑骨头的精神,打算趁着没交卷找找茬。
可考试,本来就是第一遍的答案最好,尤其余清音向来觉得运气已经全用在重生上,老天爷不会再在别的地方眷顾。
她拿不准的地方也不敢轻易改,手指在桌子上一点一点的,心想还是别难为自己。
思及此,她索性盯着墙上的闹钟看,在心中数着数。
还没数到一千,监考老师就提醒:“都检查一下,班级姓名填清楚。”
这句话像是考试结束的信号,下一秒铃声就响起。
余清音把所有东西都塞进笔袋,交卷后朝外走。
一中每次考试排座位都会把整个年级打散,随机分在各个班级。
她这次在三楼的教室,被上上下下的人夹在中间进退不得。
挤成这样,她的脚被踩了好几下都无处申冤,苦着一张脸回教室。
陈艳玲还以为她是没考好,安慰着:“没事没事,考完就忘。”
余清音看得出她在压抑自己的轻快,抬起脚解释:“你看,上面全是印子。”
一双白鞋都快变黑鞋了。
原来是这样,陈艳玲替她松口气之余也敢露出胜券在握的表情,说:“没事没事,洗洗就好。”
一天凉过一天,余清音那双适应洗衣机的手,已经渐渐察觉到冬天的痛苦。
她现在连洗衣服都很不情愿,更遑论刷鞋,想想说:“就当它本来是黑的吧。”
陈艳玲给她支招:“周末叫你妈洗呗。”
对高中生来讲,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