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的物种多样性, 在横向对比中更为突出。
对于学生们而言,家长会无疑是个原形毕露的场合,不管好坏的成绩都要拉出来见公婆。
考得差的自然是忐忑不安,考得好的安枕无忧。
余清音知道即使自己是倒数, 父母都不会有太多批评, 半点不担心地回家去。
意料之中的, 范燕玲对分数关心在其次,倒是第一时间去买了几件新裙子。
周六早上女儿刚到家, 她就兴致勃勃说:“你来看看, 我明天穿哪个好点。”
余清音书包丢在地上, 顺手从餐桌上拿个橘子:“那你都试试。”
范燕玲先穿了件红的。
她对这个颜色情有独钟,其实半点都不衬人。
余清音看了立刻摇头:“太显黑。“
是吗?范燕玲恋恋不舍地摸着裙摆, 借着不锈钢门的反光:“我觉得还挺好的。”
余清音毅然决然:“下一件。”
成吧,范燕玲又试了件绿色的。
窗外的那棵树跟她比起来都稍显黯淡, 余清音嘴角抽抽:“妈, 素一点的有吗?”
范燕玲酷爱花红柳绿,争辩着:“穿得灰不溜秋的, 太难看了。”
她柜子里压根没有黑白灰之类的色系, 打开看半天说:“就这些。”
余清音凑过去看, 勉强抽出一件牛仔裙:“这个吧。”
范燕玲摸摸肚子:“我腰太粗了,穿上不好看。”
余清音看过她妈的旧照片,里面的人在未生育前也是窈窕淑女, 还大胆地穿着吊带裙。
抛去最亲密的血缘关系, 站在同性的角度来看,她无端有些鼻酸,说:“哪里会,你配这个外套就行。”
范燕玲按照她的话搭配一套, 对着镜子转一圈:“我觉得没那么好看。”
合着别人的意见压根不想采纳,余清音收回刚刚的错杂的情绪,沉默两秒:“你还是穿红的吧。”
怎么叫她干点事就这么不耐烦的样子,还说女儿贴心呢。
范燕玲嘟嘟囔囔:“小白眼狼。”
余清音当作没听见,把带回来的被单塞进洗衣机里。
读书的孩子应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范燕玲很少叫她做家务,这会立刻抢过去:“我来我来,你弄不好。”
无非是倒洗衣液按个键而已,余清音:“我又不是我爸。”
连找个酱油都费劲。
范燕玲看他们姓余的都差不多,说:“冰箱里有仙草吃不吃?”
余清音打开冰箱看,骂道:“余海林又用勺子挖着吃,回来我就揍他。”
什么坏习惯,简直是找抽。
都是自家的娃,范燕玲无所谓:“你从另一边吃,中间的留给我。”
余清音本来就不是特别馋,这会彻底失去食欲。
她回到房间拿睡衣,洗头洗澡后在客厅吹头发。
老式吹风机都恨不得把人的头皮烫熟,噪音也很大。
本该是吵闹声的部分,变成余清音现在最喜欢的东西。
没办法,宿舍的条件就是自然风干,赶上晴朗的日子女生们都纷纷洗头,在阳光底下晒干。
可是南方的十一月,太阳也吝啬得很,一天就出来那么三两个小时。
多数时候,大家都靠大风吹。
余清音的偏头痛都快吹出来,捂着脑袋:”妈,房子要下学期住是吗?”
说起这个,范燕玲:“人家当时给便宜的五千块钱,说好过年搬的。”
又问:“你是不是又跟景洪吵架了,怎么你二伯母说他要住宿。”
天地良心,余景洪想住宿纯粹是个人选择。
余清音摸着发尾:“我要是寸头,我也无所谓。”
女孩子就是没有男孩子能吃苦,范燕玲:“那他要是不住,大房间就给你。”
说得好像是多么照顾,余清音:”将来分这套房的时候,我能占大房间的额度吗?”
范燕玲没好气:“咋,我跟你爸是明天要死了,马上要分家产了?”
余清音心想只要自己没有道德,就不会轻易被绑架。
她道:“不给就不给,我又不是心里没数。”
范燕玲:“谁说不给,给你存了嫁妆的。”
提起这笔嫁妆,余清音在心里翻个白眼。
攒了几十年,愣是要她结婚才肯给,甚至拿捏住她想要买房的心思,非以此逼她去相亲。
她道:“挂在嘴边又不算数的,到我卡上才叫给。”
哟,真是给她能的,还要办卡了。
范燕玲:“我发现你现在是天天谈钱。”
多有意思,余清音:“你哪年没跟我掰扯把我养大要花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