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打小养在扶风院儿,跟在明老夫人身边自然也有几分见识,知道那对花瓶价值几何。
她提醒荷月道:“那对花瓶莫要去碰。”
荷月瞥了一眼,老老实实点头。
张氏年长,明容知她行事稳重,倒不用担心。
荷月年轻气盛,性子烈,入了侯府可比不得明家,明容再次提醒她道:“谨言慎行,在这儿,我是做不了主的。”
荷月点头,严肃道:“奴婢谨听娘子教诲。”
眼见外头的天色暗了,稍后庖厨那边送来晚膳,有四道菜肴,全是素食。
有菌菇笋羹、荠菜、素什锦和闷豆腐。
分量不多,摆盘却精致。
明容并没有什么胃口,只用了半碗粳米饭,食了少许菜肴便撤了。
张氏见她用得少,担忧道:“娘子还是多用些,晚上还要守灵。”顿了顿,“方才奴婢听说小侯爷要再过五日才下葬,这些日你多半得费神操劳。”
明容摇头,“没胃口。”
张氏欲言又止。
明容自顾端茶漱口。
把膳食撤下后,没过多时婢女送来府里的丧服供主仆换下,说到酉时四刻就要去灵堂那边。
在婢女替明容更衣时,张氏与荷月换班去用饭。
酉时四刻,一行人前往和风楼。
灵堂里来了不少人,除了小辈的,其他房的亲眷也在。
小辈们给明容行礼,她则需给长辈们见礼。
在一众女眷中,她那模样不仅引得女郎们侧目,在场的亲房堂兄们更是不动声色多看了两眼。
周氏又在灵堂里痛哭了一场。
女眷们纷纷上前劝慰。
明容并未凑上去,只跪坐在蒲团上,努力憋红眼眶,把眼前的场景想象成当初祖母去世的情形。
就在人们搀扶周氏到隔壁房歇着时,忽见大房的季二郎匆匆前来,对威远侯道:“二叔,四郎回来了。”
灵堂里的众人冷不防听到“四郎回来了”,全都集体噤声。
气氛顿时变得怪异。
方才乱糟糟的,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特别是周氏,脸上的表情很微妙。
跪坐在蒲团上的明容敏锐地察觉到了那种奇怪的气氛,不动声色竖起耳朵。
周氏仿佛不愿意见那个人,由女眷搀扶着去了隔壁。
没过多时,灵堂里的人们不由自主朝两边散开。
明容跪坐在牌位的侧下方,偷偷地瞥向外头,见到一双沾了泥的靴子走进灵堂。
那双泥靴的主人裹挟着外头的风雨而来,他即将把威远侯府这座等级森严的高门大院狠狠地踩到脚下,彻底击碎洗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