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一听还要分东西,立刻拍着大腿,又坐地上了。论撒泼,整个黑屯大队,要说老太太第二,绝对没人敢说第一,她一下一下拍大腿的动作,看着痛心疾首的,仿佛所有人都在欺负她,然而黑屯大队也没人不知道,这老太太偏心眼子是出了名的,她一共生了九个孩子,可真心疼的只有她的小闺女郑婉蓝。
当然所有人都不知道郑婉蓝就是剧本女主,他们只知道这老太太疼闺女疼得要上天,的确良裙子一件八块钱,她也舍得给闺女买,而这时候一个男劳力一天拿十个工分,才得两毛五到三毛钱,更别说除了钱,买那衣服还要布票,农村户口的布票是按人口来的,一人一年一尺五的布票,可那一条的确良裙子可是要五尺布票的,这布票哪里来,大家也可想而知。
“我的老天爷啊,大队长和支书一起欺负人了啊,我老太婆不活了,你们一个个合起伙来是欺负我老太婆啊!我不如一头撞死得了,还不碍你们这群人的眼,走资派和支书大队长合起来,要给外人争东西了啊……”
老太太哭得叫人心烦,支书郑信基却根本不吃这一套,他回头看看另一边严秋娘仨,看着他们瘦得跟竹竿子似的,也是一阵不忍心,而且看来他们不分出去是真的不行了,这老太太心黑,说不定真能活活饿死严秋和她那小闺女。
原本支书也懒得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可是现在看来,他必须管了,所以猛地呵斥一声,支书说:“信超家的,你闹够了没有,闹够了就过来把家分了,不够就接着哭,什么时候哭完了,什么时候过来把家分了。”
信超就是严秋的公公郑信超,他和老三两口子今天去了县城,一是老三家要看不孕不育的病,二是要去买一台收音机,所以今天他们仨都不在,而老太太之所以非要挑今天这么闹,也是因为老头子肯定不愿意叫严秋走,他虽然也偏心,但是叫老四家这一脉断了也不可能。
老太太还是哭,可是边哭她边寻思,不然就分了,因为老爷子要是在,肯定得面子上过得去,到时候说不定得给老四家的不少面粉,还有钱肯定也会给一部分,如果自己主持分家,那这些东西老四家的应该拿不到多少。
又哭了几分钟,老太太拍拍屁丨股上的尘土,擦一把根本没掉下来的眼泪,走到支书和大队长面前,说:“行,分家就分家,但是东西给多少我说了算。细面我家早就吃光了,家里一点没有,玉米面家里还有二十斤,可以给她两斤,红薯干可以给她五斤,其他的她什么都不能拿走,这才三月,离夏收还早着呢,我们也快断粮了。”
老太太算盘算得可是啪啪响,但严秋不是原主,逆来顺受犯而不校可不是她的强项,另外,她还得养活四个黑不溜丢的小东西不是?
想想剧本剧情,老太太习惯把白面藏在大西厢婉蓝的房间,而且大西厢里还藏着不少鸡蛋,甚至还有前个星期腌的几块腊肉,至于玉米面,老太太则藏在堂屋右边的东间,也就是双胞胎老五老六的房间里,伙房里当然没什么东西,支书和大队长肯定也不可能搜,如果自己不说,肯定就会被老太太这样拿捏住,毕竟她给的这些东西,是绝对不够严秋一家子撑到夏收的。
支书回头看看大队长,意思是怎么办,大队长也没想到老太太这么抠,就给老四媳妇儿这么点东西,这跟逼死他们一家也没什么两样,可别人不知道大队长却知道,老太太每半年都会收到一次老四寄回来的汇款,虽然老四三年前据说牺牲了,可是汇款却没断过,这些,大队长估计老太太一分没给严秋,现在分家,大队长怎么都得想办法给严秋弄点钱。
这么想着,郑信杨笑呵呵说:“他大婶子,老四寄的那些钱,你得补贴给严秋一部分?”
郑信杨其实不知道老太太每次收到多少钱,但是他估计每次两百块总归会有,可是他这话一说完,老太太瞬间不干了,“老四每次寄钱那都是我们公中的,没分家那钱可不是这赖婆娘的,而且他一次才寄个十来块,跟没有差不多,这个没法分,我家上上下下一共还不到二十块钱,怎么分?给她两块三块?”
大队长脸色不好看了,他分明知道老太太说谎,可也没办法,支书却厉声说:“你有多少钱都拿出来,数一数,该分多少分多少,就算是两块,那也得给。行了,王会计也到了,信超家的,你看看你们家老大老二他们是不是也要分家,要分就一块分了,不分就只把老四家媳妇和孩子们分出去。”
支书说话掷地有声,一般人没敢反驳,而他心里其实还惦记着怎么给严秋这一家子弄个地方住,他身为黑屯大队的党支部书记,总不能主持了分家还叫人喝西北风,况且这才三月,还冷着呢,棉袄都没脱下来,睡露天的地方肯定不行。
老太太看似不乐意地从怀里掏出一个脏兮兮的藏蓝色手绢,把手绢一圈圈打开,里面露出一堆毛票,“行,你们数数,就这十来块钱你们还想给我分去,就不想我老太太活,那我就不活了。”
老太太说完,人群内走出三个人,这三人正是郑家老爷子郑信超,郑家三儿子郑温铁和他媳妇儿张翠云。
“什么事?”郑信超不明所以,他回来的路上就看到一群人围在他家门口,他也觉得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