斋内传出笑声,章先生面带笑意开口:“自古将门出虎子,你也不算辱了穆家军的声名,称得上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穆苏猛然侧头看向章先生,章先生淡笑不语,掩下自己面上的惊异重新整理一下,开口询问:“不知章先生如何知道?”
章先生放下茶盏也不再与穆苏兜圈子,端正了些脸色:“你参加泰安府乡试时水域策问那题的所言老夫已然看过了;自然知你籍贯、姓名,管家说方才有人自称穆苏又道从临淮城前来,便知是你。”
眼睫微垂,穆苏心下掀起波澜,果然他那片有些冒险的策论还是引起了注意;章太傅可是新帝的太傅,两人自有一番师生情谊,算是简在帝心;不说这些便是章太傅历经三朝,于朝堂上的影响深不可测,鼎盛时期朝堂上泰半的官员皆是章太傅的门生。
章太傅见识长远,极具魄力,权倾超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时说放权便放权,此举之后反而让皇帝极为挂怀,时常与章太傅书信来往,朝堂中的政事也是颇多请教;因而这云松斋才会如此的热闹,让众人趋之若鹜。
历来乡试解元的考卷及何人夺下魁首,主持乡试的主考官皆要回京向皇帝述职,并将解元或是五经魁的考卷呈至皇上查阅,算是尽到网罗天下人才的作用。
一直不曾听到任何风声,穆苏原本以为这策问不曾掀起任何波澜,心底有些遗憾,同时却又有些安心,若是出了什么波澜他也不知自己是否能应付。
如今却是从这里得知自己的策问还是引起了上面人的注意,一时心下有些紧张。
“陈大学士回京述职之后,便将你的考卷呈上天听,皇上对你的策问极其关注;皇上于前些时日传信于老夫,附上了你的策问;却是不曾想如此有缘今日有缘与你相见。”章太傅并不顾忌什么,将其中缘由曲折通通说与穆苏,说至后面还轻笑一声,感叹自己与穆苏属实颇有些缘分。
“多谢先生告知。”穆苏再次行礼道谢。
“老夫告知你许多,那你可否告知你策问中所言究竟是否可行?”章太傅忽然收了笑容,直直看向穆苏的双眼,让其无法逃避。
“学生大胆推测可行性极高,却仍不敢孟浪,因而躬身践行,远离家门选择出门游学,纸上挥毫笔墨不如亲眼去看看。”穆苏微微额首,将自己游学的缘由告知章太傅,随即抬眼问心无愧的同章太傅对视。
“那你准备如何去躬身践行?如此游学四处颠簸不能刻苦读书,你不怕三年后的会试不能高中?那可是进士功名,十年寒窗苦读无人知,一朝成名天下知,相信天下读书人皆是为此,你又放得下?”
说着,章太傅拿起茶盏看向穆苏语带笑意,试探的询问:“况且据老夫所知你县试、府试、院试乃至乡试皆是案首,如今已是连中四元,只要会试再中会元,便是为了成就一段佳话,彰显本朝好学之风,皇上也定会给你状元之位,那便是能载入史册,刻在贡院、孔庙碑上的六元及第;这样可流传后世的事可是不可多得,也足以让常平侯府再昌盛百年,甚至你袭爵之后也可不降等,你愿意为了一个揣测以这些作赌?”
一连番直戳要害的问话,让穆苏悄悄愣住,不虚伪假话,扪心自问,穆苏确实在乡试高中解元之后心中想过自己或许能奋力一争六元及第。
若是有了这样的功绩,日后便是一生无所建树,只要不做犯上谋逆之事,此生定是会无忧。
沉默了片刻,穆苏再次抬头看向章太傅眼神坚定:“穆苏已然决定,决心游学亲自走遍大江南北,无论此法可行或是不可行,也算对自己有个交代;寒窗苦读十几载,科举入仕便是要做些实事,不负官名,不负百姓一声青天大老爷之称。”
并非当真鲁莽行事,他细细的思虑过了,自己身负爵位便是不科举,此生在官场上无所建树也无人能欺;母亲留下的田地铺面便是一生也够吃,无需担忧吃食穿衣。
不似康旬、江淮那般,举家希望尽皆放在他们的身上,自己算得上是毫无责任,并无父母殷殷期盼,外祖父、外祖母也只想让自己活的开心,用现世的话来说自己有输的资本。
唯一便是身负家族兴衰,古时人将其看的极重,可惜穆苏并不是土生土长的古人思想,并不十分在意这些。
半响,章太傅轻轻一笑道了一声:“极好!”
这篇策问自穆苏答出之后便让陈大学士心惊,呈至皇帝之后也是让皇帝极为侧目,再经由皇帝的手辗转至他这里早已不单单只是一个举子的策问,而是关乎天下百姓的事。
前两日,章太傅已对此事做出回答,回信都已写好此刻正在云松斋书房的桌案上,明日启程几日后便会呈上皇宫御书房的桌案上,由皇帝亲自过目。
可此时章太傅忽然决定要将那封写好的回信给毁掉,耐心等等或许还有更好的回答呈给皇帝。
再同章太傅聊了自己的游学路线,细谈各地河流水域研究了许久;后面章太傅甚至还考校了自己的学问,傍晚时分穆苏才同得荣驶马车离去。
临走时,章太傅还让穆苏暂留嘉兴城的时日时常去云松斋,让穆苏颇有些意外。
此番算是极有收获,不得不说章太傅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