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心经营多年,最终有所回报,他成了三朝元老,当朝宰辅,先帝委以重任任太傅一职,称得上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
可是却愧对妻儿,幼时相识青梅竹马一路互相搀扶的妻子久病成疾他也不曾放在心上诸多照顾,妻子离世时才幡然醒悟,却是为时已晚。
还一度认为自己是难得有情有义的男人,多年来不曾纳过一个妾室,便是妻子不曾为自己诞下传承香火的子嗣也仍旧顶住宗族长辈及父母的苛责不愿纳妾。
怨怼妻子自私自利丝毫不善解人意,还要同自己日日争吵不休,人离世之后才知是自己不眠不休损了身子的缘由,妻子为自己操持家务,代自己孝顺父母,承担众人指责及闲言碎语。
彼时才发现自己也忽略了自己唯一的女儿,不知何时已经长至十二三岁的大姑娘,再过一两年便要成年及笄,嫁作人妇,忽觉自己此生活的如此失败。
便不顾门生劝阻,向皇上递上辞呈打算卸甲归田,外人皆道自己是目光长远,激流勇退;他只不过是觉着得好好抓紧剩下的时间好好陪陪他和妻子唯一的女儿。
妻子将女儿教养的极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端庄娴雅,知书达礼,京城中人人皆要夸赞两句。
可他还发现女儿极喜欢看这些诗书,便是对朝堂之事也能说出一番可圈可点的见解,比之男子也是并不差上许多。
自在这嘉兴城云松山安定下来之后,他也不拘着女儿,女儿爱看书便多看,爱关注政事便关注;这里山高路远,没有世家大族那些繁琐规矩的束缚,且也无人会说些闲言碎语,尽其所能让女儿能多松快两年便多再松快两年。
如此,想必妻子九泉之下见着也是高兴的。
“父亲方才让那人暂留嘉兴城的时日,可时常前来云松斋,若是日后碰着了你可亲自问问他策问的事。”章太傅拿出手帕擦拭了一下嘴角,同女儿说道。
章太傅话落,章南絮眼底划过一丝向往,随即立刻冷静下来,看向章太傅说道:“闺阁女儿怎可随意见外男,还与其交谈,父亲越发不讲规矩了。”
章南絮自然知道父亲这两年来的变化,少时看母亲每日郁郁寡欢也有些埋怨父亲,可母亲虽然时常同父亲争吵却是极爱父亲,每每看见父亲眼底才会有亮光出现,她都看在眼里。
父亲忙于政务,可她知道父亲是个让人称赞的官员,不仅是那些因着自己家世前来奉承自己的其他管家小姐;她有眼睛会自己去看,有心会自己去辨别。
那些街上的百姓便是最清楚的人,每年深冬时,偷偷前往京郊布施时那些乞丐能说出最公正的话;因而她自小是以父亲为傲的。
自母亲去世之后,父亲一蹶不振后又因她告老还乡,归隐山林,这两年也故意纵着她,着实是让她过了两年很是快乐的日子;可如今她还有几月就要及笄,便再也不能当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
父亲给她庇佑已经极多了,她不能因此不顾及章家乃至父亲一生的声名。
“何必在意那些繁文缛节,在这嘉兴城我女儿只管自个喜欢就好。”章太傅眼神慈爱,面容可掬,称得上慈眉善目,任谁也想不到这是朝堂上威震四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傅大人。
章南絮言语颇有些反对唤了一声:“父亲。”随后不再说什么,抬头望了望窗外的天色起身道:“天色不早了,父亲早些安睡,女儿就先退下了。”
说完,恭敬行礼后提着食盒出了门去。
“唉,这孩子太拘着自己了。”章太傅看着女儿离开,叹了口气轻声道。
安伯于一旁轻声劝慰:“不过这两年小姐在嘉兴城过的是极高兴的,老爷不必过于忧心。”
“我总想让她过的再快乐些,这样日后我才能有颜面下去见疏柔啊。”微弱不可闻的话消失在书房内,只余微弱的烛火闪烁着。
接下来的时日,穆苏应邀时常前往云松斋去请教章太傅一些问题,每每都能受益匪浅,于他日后会试算是极其有益;穆苏十分清楚如今自己的缺点,早前便提过柏江书院更注重单纯的做学问,对于全政治之事还是侧重颇少。
而科举考试就是为朝廷选拔官员,具有政治敏感度,解决问题的才能才是最要紧的,这从科考的考卷便可看出来。
越是向上,越会发觉偏策问的比例更多,这也是为何有些才名极盛的读书人缕缕落第,便是因为过于刻板于学问,反而忽略了科考的本质。
如今在章太傅这里算是专门针对他的缺点好好的弥补了一下,让他豁然开朗,以往不明白的许多都忽然茅塞顿开。
之后面对章太傅也是愈发尊敬,一晃竟然在嘉兴城停留了一月有余;惊觉自己已经在此耽搁了不少时日,按照自己的游学安排,再不离开嘉兴便要打破自己的计划了。
穆苏预备明日便去云松斋向章老先生辞行,坐下决断后也吩咐了得荣收拾行礼,准备近两日便启程离开嘉兴。
翌日,同一月前一样,辰时主仆二人便驾着马车向云松斋驶去;唯一不同的便是如今入云松斋再也不会被小童拦于门外,十分熟练便入了云松斋。
照例将自己的文章及策问交给章太傅相看,经其指点一番,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