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穗觉得应当是他的几个姐姐已经脱离了原生家庭,并不是很想看到他了。
“姜穗”也见过小叔子,就一次。
一个高大的青年,看她时皱着眉,态度还算温和,浓眉大眼,身姿挺拔。
后来“她”的生活,大多都是柴米油盐。
“她”这一生,做的最大胆,也是唯一为自己而活的事,就是今夜的自我了断。
她于父母而言是累赘,于兄弟姐妹而言是一个没有存在感,性格软弱的姐姐或妹妹。
她在这个繁华的城市里没有朋友,她昔日的同学都走向了更好的人生。
她没有孩子,常年被数落不下蛋的鸡。
她这短短的一生,到头来仍旧是一个人。
她在自杀前从猫眼里,看着贺志刚喝得满脸通红,和对面的那个风韵犹存的少妇激吻后,一步三回头的回来。
“姜穗”忽然感觉到恶心,很想吐。
她被恶心得浑身发抖。
这个一辈子都这样被打压和内耗的女人,最终选择干干净净来,干干净净走。
她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对于她来说是崭新的衣服,在这个小小的卫生间里,选择了离开这个世界。
姜穗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像是在看着另一个姜穗。
傻姑娘。
贺志刚不值得,“她”的父母也不值得,这些人通通都不值得“她”去死。
但是没有人告诉“她”这些,也没有人注意到“她”的挣扎。
姜穗闭了闭眼睛,从记忆里发现。
“她”面对如此疼痛的死亡,却没有丝毫的挣扎,反而是欣慰而安详。
“她”这些年在家时常年发呆,情绪低落,思考缓慢,记忆力衰退了不少,姜穗能想起来的不多,但是能感知到“她”这段时间已经是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状态了。
就算是面对着贺志刚的打骂,都只是麻木不仁的接受。
“她”……
恐怕患上了抑郁症。
姜穗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门外的男人已经不敲门了,破口大骂后发现她一直不开门,也渐渐没有了声音。
姜穗将脸上的水珠抹掉,转身打开了已经不堪重负的卫生间门。
她看到了“记忆中”的贺志刚。
果然和猪一样。
肥胖又油腻,仿佛还没靠近就能闻到那股常年不清洗的中年男人的臭味。
贺志刚此时正瘫在地板上,靠着沙发,脸色通红,嘴里还在嚷嚷着骂她的脏话。
听到了动静,他抬起头,表情变得咄咄逼人的狰狞。
“好啊!你胆子肥了!竟敢还不听我的话!”
贺志刚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他操起一旁的酒瓶子就往姜穗身上砸,姜穗很轻松地躲过。
酒瓶子落在瓷砖地面上,发出了清脆的破碎声。
他们住的地方,被人称为“握手楼”。
意思就是房子因为建得非常密集,基本上都是窗靠着窗,两栋楼同时打开就可以相互握手。
因此可想而知,这些楼的隔音效果有多差。
姜穗都听到了不知道是上面还是下面传来了骂声。
“妈的又吵架!能不能滚出去吵!这栋楼不只有你们在这里生活!”
然而没喝醉的贺志刚不会理会,喝醉了更不会理会,他只生气姜穗竟然躲开了。
他的嘴角还有红艳艳的红唇,便摇摇晃晃地就打算朝姜穗扑来,想要抓住她的头发揍她一顿。
这好像已经成为了贺志刚的日常。
在外受了气,喝了酒,去邻居家打一炮,然后不忿自己的雄风不在,在邻居王艳的嘲笑声中归家,看不过眼揍自己又挫又土气的妻子一顿。
而以为今天也是如此,能够出气的贺志刚却感觉到腹部传来剧痛,整个人一下子就趴到了地上。
还没有反应过来,脑子里只感觉到痛感神经传来的剧烈疼痛,脖子又是仿佛被利刃刮到一般传来了疼痛!
贺志刚不得不仰起头,整个人酒都被吓醒了。
他几乎是窒息地猛抓自己的脖子,想要将勒着他的绳子掰开,却发现那不是绳子,是他自己脱下来的外套,此时已经镶嵌到了他的肉里,可见女人用了多大的力气。
他连绝望的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唔唔唔乱喊拍地板。
素来逆来顺受的懦弱妻子凑到了他耳边。
“痛吗?”阴森森的,像是索命的恶鬼。
贺志刚满脸通红说不出来,这不是因为喝酒红的,而是因为窒息红的。
女人轻笑了一声,“真是像乱扑通待宰的猪,就是太臭了,真脏。”
贺志刚心中渐渐升起了恐惧。
这还是他的那个驯顺又胆小忍让的妻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