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还要在寿春等多久?”
“那要看合肥什么光景。”桓行简利索答道,说着,拈起颗杏子自己尝了,微蹙眉道,“怎么,是不是还惦记着你的少年郎,你放心,我没杀他,相反,他愿意留下来。”
“啊”嘉柔低呼,说不清是高兴是不解,“他要留下来?”
“不错。”桓行简言简意赅。
“为什么?”
他轻轻一吐,杏核在手:“也许,他是明白了,一个男人想要得到美人,没那么容易。不过,若是能建功立业,日后想要多少美人也不是难题,他会懂这个道理的。”
话音刚落,嘉柔不禁抬眸看了看他,桓行简便伸手揉了揉她额发,说道:“别这么看着我,我有一个美人就够了。”
“我是想当真,可大将军说这话连自己都不信吧?”嘉柔偏了偏头,朝外走去,桓行简跟上去从身后把她一抱,“柔儿,你我昨晚缠绵是假吗?”
嘉柔忍无可忍,却动也不动:“这张榻上,大将军跟别人的缠绵也不是做梦。”桓行简眉头拧起,手下一松,目送她走进了外头的日光里。
营地里,李闯已经挽了袖子劈柴,一击下去,结实的肌肉贲起,青筋突出。劈完柴,屁股朝垛子里一沉,开始认真擦拭那杆长矛,石苞跟他说了,很快就有一展身手的机会。
少年滚烫的热血,半是冷却,半是沸腾。当他和嘉柔不经意碰上目光时,手里一僵,却立刻绷出张冷冰冰的脸,低下头去,使劲擦矛尖。忽的,一跃而起,朝地上狠狠一掷,矛尖入地,颤颤定住。
“李闯,你想好不回茶安镇了吗?”嘉柔勉强冲他微微一笑,“若是不回,也该请人捎个信回去,免得你家中二老担忧。”
李闯贪恋地在她脸上飞快过了一眼,随后,目不斜视,粗声粗气说道:“用不着你管。”
说完,心里十分难过,面上却强打起精神把长矛用力一拔带着去操练了。
留下个倍觉尴尬的嘉柔,她立了半晌,拿定主意走回大帐,桓行简正一手持卷起的竹简,一手执笔,认真写着什么。
“我要回一趟茶安镇,我那匹马呢?”
桓行简眉头一动,阖上眼目,手中狼毫轻轻蹭了蹭鬓发:“还是要走?”
这个角度,他眉目如画,人像怀着一颗冰心坐在这大帐里静如深水,嘉柔很难把眼前人与昨夜里那个炽烈动情的男子联系起来,她依旧看不透他。
“不,你既然知道我的落脚处,我能跑到哪里去?我只是有些事没跟寄居的人家说清楚。”嘉柔慢慢摇了摇头,“我会跟着你的,如果,有一天你不要我了,我也不会缠着你。”
桓行简睁开眼,静静说道:“上前来。”
嘉柔不知他要做什么,挪了几步,桓行简换了朱批,抬起手在她眉心一点,嘉柔不由退后,他低声道:“别动。”
几笔勾勒出朵桃花来,笔端游走,闲情从容,嘉柔觉得额头微痒便先闭上了双目,分明能感受到他手上肌肤,偶尔碰触,十分微妙,一时间恍惚不已。
他手移开,一抬她下颌,忽轻声笑了:“我为夫人理妆,可惜手生,先将就些吧。”
说着,不再看她,继续忙自己的事:“让石苞给你把马牵过来,你要是嫌不够快,骑我的马也行。”
嘉柔几不能信,一颗心跳得急,下意识往额间摸了摸,不知是盼是拒:“大将军不派人跟着我吗?”
“我一时半刻不会离开寿春,人就在这里,我等你回来。”桓行简淡淡道,“路上你自己当心,趁早走,或许能赶上午饭。”
嘉柔咬了咬唇,轻声道:“我明日就回来,不会让大将军久等。”
说完,扭身跑了出去。她来时骑的那匹马,正悠闲啃草,尾巴一甩一甩的自在极了,修养了两日,精神甚佳,嘉柔上马骑出辕门时,果真没有人跟着她。
她回首望一眼,心中千般滋味齐齐涌上心头,一夹马腹,策马去了。
翌日她没有回来,一连五日过去,桓行简也没有她的消息。让人去查,她确实进了茶安镇,但已经带着婢子离开了寄居的人家,不知去向。
听完回禀,桓行简面无表情坐了半晌,最终,捏了捏额角,走出帐外,那日头随着时令是越发毒辣了。
这边,毌纯等又过来请战,被他照例一口回绝,没得商量。众将不知合肥那边张田是什么情况了,一算日子,守城已经八十多天了,再能扛,不到四千人马恐怕也得死得七七八八。
合肥城里,情势确实一日比一日危急。余粮不多,器械用尽,对面诸葛恪索性堆起了高高土山,动辄来一阵箭雨,神出鬼没的。
城墙坍塌,加之几场雨后,暑气陡然上来,城中除却伤亡剩下的一千余人里,又病了数百。
有人动了投降的心思,刚谏言,张田果断拒绝,他那张刚毅的脸上丝毫没有通融的余地,一拍桌子发怒道:
“再有敢降者,军法处置!”
“将军,寿春大军明明离合肥不远,伸手可救,但却任由我等在此苦苦支撑,想必是朝廷也放弃了合肥,将军又何必……”
“住嘴!”张田凌厉非常,“我深受国恩,为朝廷守城若是不支只有死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