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上下所有的爱都给了她,所以她从不吝啬把爱分给旁人,当时的她甚至听不懂拥有一个弟弟妹妹是什么意思,只知道自己会多一个玩伴。
华氏叹着气,人在北疆,到底是想女儿和儿子了,只有女儿一人在京都,不知道能不能过得好,虽说有严氏和养子在,到底自己的女儿是娇宠养大的。
“我自己的女儿,我能不知道吗?她是从来没有吃过作为一个女人的苦的。从小到大家里就她一个亲生的孩子,就算有堂姐和继弟,也不曾分薄了她半分的爱。阿振发过誓,要给她一辈子全方位保护、无忧无虑的生活,他也做到了,出嫁前有咱们镇北将军府,以后嫁入卫家也没有婆母妯娌,卫家那孩子还对尧尧极为上心,只要我们一天不倒,她这辈子就顺心如意再无烦恼。只是这般一来,咱们就得时时刻刻挡在她身前,她不晓世事,也难看出奸人来,此番那元应嗣的事一出,便是个例子。”
“夫人别这么说,其实咱们姑娘,如今已经长大了,不再跟小时候那般傻傻的,人家给颗糖就以为人家是好人。”
连翘比卫厌箴年纪还大,自然是看着元清正长大的,心里对元清正的感情也与别人不同,她真切感受到了元清正的变化,比起被元清正费心隐瞒的华氏,就要看得清楚得多。
“尧尧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确是长大了。”
华氏看着庭院里的松柏,郁郁葱葱,恍若元清正挺直的背脊,在镇北将军府门前挡在自己前面那个时候。
“夫人您和将军总是在外忙着军国大事,给咱们姑娘和小公子打拼,很久没跟姑娘谈心了罢?连姑娘身边什么时候出现的赵国人也不清不楚的。”
连翘揶揄道,被华氏点了点鼻子,笑着别开了脸。
“说到那赵国人,我就想起来当年生尧尧的时候,早产还天降异象,满天红霞,那天还下了大雨,万里无云,着实是奇景。”
华氏想起当时的情况,就觉得凶险,隐隐还是后怕的。
“夫人您受苦了。”
连翘当时年纪还小,所以华氏身边的是从小到大陪着的嬷嬷,可惜嬷嬷也在那场生产里,为了保护华氏而丢了性命。
“若不是为了护着我,当时生产的时候又遭人算计,嬷嬷他们也不会死……”
元清正出生那年,正是朝堂上夺嫡之战最激烈的时候,二皇子刚登基不久,皇位都没坐稳,元振作为新上任的镇北将军,自是要好好站队的。可是元振上有严氏,下有娇妻,并不想卷入复杂而又危险的党争,自然是明哲保身,将不方便到处跑的严氏留在京中荣养,然后将华氏带走随军征战了。
孩子是在行军的路上有的,回京述职的时候才查出来,路途上为了孩子的安危,自然是缓了又缓,才拖慢了行程。
“当年我们走了几个月,才到京郊,便遇上了那群人,如果不是他们,尧尧也不会二月里便出生了,生来便体虚。”
华氏的眼底出现了罕见的凌厉锋芒,当事涉自己的儿女的时候,每一个母亲都会拼命。
十三年前——
“还有多久才到京城呀?这般颠簸,夫人您怎么受得了!”
孙嬷嬷将华氏身上的披风又拢紧了点,生怕身子本就不太好的华氏再冻出个好歹来,毕竟如今行军打仗什么的,不可能有多好的条件,再那么一病,医药都不全,一个风寒说不定人就没了。
“嬷嬷,没事,裹得太厚了我也觉得不舒服。”
华氏年轻的时候容貌便是一等一的好,北疆沿途三千里的城关,那么多女子,都没有她的风华绝代,容色倾国。
“夫人您是还年轻!若是年纪上来了,跟奴婢这样的老婆子一样了,就知道多少要忌讳的了!”
孙嬷嬷笑着又往华氏怀里多揣了个手炉,毕竟二月里的天气还是极冷的,这个时候正是倒春寒来,一不留神就会中了寒邪。
“不好!有埋伏!”
马车外的声音顿时让孙嬷嬷警惕起来,元振浑厚的嗓音响起:“都别慌!找地方将自己掩藏起来!马车后退!”
“夫人!外面似乎有贼子!”
孙嬷嬷想要掀开帘子看看情况,却被华氏一把拉住了,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嬷嬷!莫要出声!不要掀开帘子!当心让人知道马车里有女眷!既然是埋伏,说不定是普通的劫匪,若是知道车上有孕妇,自是会攻击软肋,怕是会专门对着咱们的马车攻击,咱们莫要说话,交给阿振就好了!”
孙嬷嬷毕竟是内宅过了一辈子的人,即使跟着镇北军行军也没有上过战场,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个阵仗,难免就会有下意识的疏漏。
但是华氏不同,华氏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这个时候毫不犹豫将身上的披风脱下,换上了一边给元振准备的披风,这个时候也庆幸马车里总是会元振准备一套备用的衣服,不然也不会有东西派上用场。
“嬷嬷,将我的发髻散了,梳个结鬟式。”
华氏说完,马车已经开始颠簸,马车外都是厮杀声,能明显感觉到埋伏的人不少,甚至有箭矢不断射在马车上的声音。
“是,夫人。”
虽然不明白华氏要做什么,但是孙嬷嬷还是手脚麻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