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安排了,就先住着。他们要是在京安置了自己的屋子,再家去不迟。”
饭摆好后,三姐陪着贾母用晚饭,饭毕后又在厅堂坐坐。
贾母忽然提起宝玉,说他在家里受苦,难免潸然泪下。
“如今连太太娘家的兄长嫂子侄女都来咱们府里住着享福。这正正经经的国公爷嫡孙,怎么就不在府里呢?”
贾琼蹙了蹙眉,说:“邢家舅舅他们到底还要寻差事自力更生的,否则就是害了他们也害了我们自己。老太太也别说我不顾念兄弟,若不是我让子朔哥哥不波及旁人,元春、贾珠、宝玉几个能活着走出诏狱?
老太太虽然想要儿孙时时陪着你,但说句实在的,老太太不能护儿孙一世。宝玉都快十一岁了,叔宝表哥在他这年纪早过童生试了,他在十三岁时已经中了秀才,十七岁就中了举人。后来三年游学半壁江山,增长见识,学习实务才干。这正是好男儿志在四方。
又如子朔哥哥,十岁时便在打围时勇冠三军,十四岁时进军中历练,同年去了边关当了两年蓟辽大都督,整顿边防要务,井井有条。如林姑父自小苦读,听说十三岁进学,十六岁时独挡一面,游学天下,二十岁中了举人,二十三岁就是探花了。
宝玉若有天赋就学文习武,若是没有这天赋,就跟琏二哥一样脚踏实地,也能撑起门楣。否则(溺)爱子等于害子,自古如此,老太太还不知这个道理吗?”
贾母听了贾琼这些话,不由得嚎了一声,泪如雨下:“何苦这样苛求宝玉?宝玉是个好孩子,从前与你也是好的,你岂能这样无情,不多顾念他几分?王氏作恶,宝玉是无辜的。”
“老太太真要坚持,你接宝玉回来被你溺爱着,我们大房又何必在你面前当恶人?我们若心中真的想害宝玉,我们郑伯克段,定立于不败之地。”
贾母却又怕了,说:“你就不能好心地给你兄弟一个前程吗?”
“凭他的能耐接得住什么前程?”
“那你教他呀。”
“老太太所谓的教他,就是让我给个承诺,允他一生一世趴在我身上吸血。我还要养一堆漂亮女人给他免费嫖。男人连嫖漂亮女人的钱都要靠吸姐妹的血,那是不要脸的极致了。”
这可比现代的男人吸姐姐们的血凑/彩/礼娶妻、买房还要恶心。
贾母不由得脸色大变:“你一个姑娘家如何说得出这样的话来!”
“这是关起门来亲人间的大实话。我正好教一教两个妹妹,将来遇上这样的男人,绝不可嫁。”
贾母不由得看了黛玉和湘云一眼,贾琼笑道:“宝玉是配不上两个妹妹的。”
“胡说。”
黛玉不由得羞红了脸,才道:“姐姐,怎么好好的又扯到我和云妹妹身上了。这些话,我们不该听了。”
“不说了,不说了。总之,老太太自个儿想清楚吧。”
三女陪了贾母一会儿才回自己屋去歇着了,贾母不由得心绪万千。她想要接宝玉回来宠着,可也真怕他将来立不起来,等她百年之后,他后半生凄凉,大房再不管他时,又有何人能辖制?
贾母在晚间越想越是为难与心疼,不由得泪湿枕巾。
……
翌日,贾琼先带着邢忠夫妻和邢岫烟给贾母请了安,贾母面上也过得去,亲口说:“本是自家亲戚,不该外道才是。从前你们不肯来走动,不知道的还当我们家眼里没人似的。”
邢忠恭恭敬敬道:“我们自和妹妹分家后,一直在南边过生活,过得贫寒,原是走动不起。我们若贸然来了,瞧着也不像府上的亲戚,做管家都不配的。”
贾母虽然为人偏心,又喜欢排场和贵族的仪式感,但是她倒不厌恶与贫寒人家往来。如刘姥姥来府里,她还喜欢招来说话。原著中不待见邢忠一家,完全是她不喜邢夫人,又一直压着贾赦,所以连见也没见。
可是听邢忠说话朴实,心中反而生了三分喜意,笑道:“这话就让人不敢苟同了,那俗话说得好,多少高堂名利客,都是当年放牛郎。朝廷还有三门穷亲,何况我们家。”
邢忠夫妻连忙称是,贾琼才说:“老太太的意思是,还有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的时候。一时贫寒并不打紧,只要踏实上进,那放牛娃还能位列朝堂。咱们百姓只要诚恳勤劳,自也能过上好日子。舅舅、舅妈和表妹就先在家住下,好歹等爹爹、哥哥回家,总能有个章程了。”
贾母笑道:“还是琼儿说得明白,我就是这个意思。”
邢忠夫妻感激涕淋,又起身朝贾母跪下磕头。贾琼知道贾母辈分高,受得起他们的磕头,于是不忙拦着,给贾母做足面子。免得她心中过于不痛快,暗中作妖,自己可没有那么多时间处理这些。
直到贾母提醒:“你这丫头,还不扶起你舅妈?”
贾琼才去扶起邢太太和邢岫烟,邢忠也跟着起来。贾母又吩咐贾琼带了邢岫烟去学堂,她则要留邢太太说说话。
贾琼见贾母面上并无厌恶之色,反而心情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