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听自己父亲说的笃定,还真叫了自己的两个大仆人跟着,满府溜达了起来。就见一个个奴才也不干活,三三两两人凑在一起不知道议论什么。就算是见到他这个小主子过来,也没人好好给他请安,还用一种狐疑的眼神看着薛蟠。
奴才们中间的消息传递的是最快的。薛成向薛沛报告库银遭贼的时候,府里没银子的消息,就跟长了腿似的传遍了整个府。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天天替主子当牛做马,图的不就是吃的用的比外头平民还好,每月还有月例可拿吗?
现在府里竟然没了银子,那他们这么些人吃什么用什么,还能按时发月例吗?有那心思活动的,也不跟别地凑在一起说闲话,倒把眼睛放到自己经管的东西或差事上,想着是不是先自己悄悄藏起点儿东西来,等到主子真发不出月例来,自己也能折变了养活家人。
毕竟不是所有的奴才,一家子都有差事。家里那些没差事的,也不能不吃饭不是?
所以薛蟠不一会儿便碰到一个怀里鼓鼓囊囊的下人,见到薛蟠几个马上溜边想躲。薛蟠要不是被薛沛提点过了,才不管一个奴才是不是躲他呢。现在倒觉得这个奴才可疑的很,忙让自己的大仆薛根拦人:“去看看他怀里的是什么,可是拿了府里的东西?”
偷东西的奴才机灵倒是机灵,可是让主子拿了个现行还是心虚,由着薛根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五彩定窑瓶,更是面如土色的跪了下去。
薛蟠上前给了他一脚,非得问他是在哪儿当差,管事是谁,又让人快些把管这个奴才的管事叫来。依薛蟠的意思,也不过是叫来管事的下了这个奴才的差事,算是杀鸡儆猴。
谁想那个奴才嘟嘟囔囔的道:“奴才是管着古董库的,刚才路管事才搬了一箱子古董回家,奴才不过是跟着路管事学的。”
一句话可算是捅了马蜂窝,薛蟠立时就要点起人来去找那个路管事算帐,谁知那些该死的奴才听了不光不跟着他走,还一个个脚底抹油溜的贼快。
薛根怕薛蟠再叫,有奴才狗急跳墙伤了他,连拉带拽的把他拖回正院,向薛沛说了刚才他们见到的情况。薛沛
早有预料,不过还是没想到这些奴才胆子竟这样大,心也这样急,连一天的时间都等不得。
小人就是小人,也不想想薛家丢了五六百万的银子,还是知府昨日做见证才搬进府的银子,于情于理知府都得带着衙役来办案。现在他们就开始偷摸,不过是给了知府抓他们顶罪的借口。
没心思同情这些奴才,薛沛只问薛蟠:“现在你可知道,手里没了银子,哪怕是拿着身契,自己府里的奴才都不把你放在眼里?”
薛蟠还觉得委屈呢:“若不是老爷非得让出族长之位跟生意,咱们也不会丢那么些银子,奴才也都还老老实实的。”
那副不服不忿的样子,把薛沛生生给气乐了:“若是你能撑起府里,哪怕是我病入膏肓,那七房又怎么敢来逼迫于我?奴才们又哪里敢做这样背主之事?”薛蟠这才不说话了。
压下了薛蟠,薛沛还得整治府里的奴才。他一出面,哪怕还是病体难支的样子,终究还是叫得动奴才的。吩咐几个素日还算忠心的守好府门,再把下人房看住许进不许出,薛沛就等着知府上门。
知府来的不慢,不说薛沛才刚刚交出了薛家的生意,只说丢的银子里头,有他看着抬进薛家的二百七十万两,薛沛怀疑他这个知情人会派人进府行窃,都说的通。所以知府不但来的不慢,还带齐了金陵所有的衙役。
正好,这些衙役先助薛沛平了府里的内乱:趁着薛成去报案,薛沛卧病之机偷盗的奴才当然不止路管事一个,衙役们瓮中捉鳖似的带走了老老少少百十多个人——薛沛告诉知府,一次不忠百次不用,一人不忠全家不用,所以这些奴才跟他们的家人,知府大人只管带走,将来或杀或卖,都与薛家无干。
从那些家里查出来该是公中的东西,粗算下来就有二三十万两银子。让知府暗中咂舌不已,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今天他算是见识到了。也因此觉得薛沛把与这些奴才有关系的一个不留,是明智之举。
不过现在这些东西不是重点,丢的银子才是重中之重。可惜知府带的刑名师爷查了又查,找了又找,除了那个被薛成捡到的烂锁,愣是连盗贼是从哪里进的薛家,又是怎么
把银子搬出府的都没查出来。
听到这个结果,薛沛出离愤怒了,向着知府说的话也不客气起来:“知府大人知道,这些可是我薛家保命的银子了。现在银子一丢,我薛家说不得一门大小都要去喝西北风。即是别人不给我留活路,我也就不要这个脸面了。”
知府很清楚薛沛所谓的不要脸面指的是什么,金陵官场上的人谁不知道薛沛是有密折直奏之权的,他这是要告御状呀。不知道薛沛已经写过三份密折的知府,却知道一旦薛沛密折上奏,那他办事无能的印象,可就在圣人心里留下了。
到时别说是甄应嘉,就是四皇子亲自出面,自己的官职都不见得保得住。知府不得不低声下气的对薛沛道:“薛老爷乍失这么大笔的银子,心情不好是人之常情。不过请薛老爷放心,本官即为地方父母,自会尽快将银子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