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大哥,一时难于接受事情真相,也情有可原。芳芳,你一向豪迈洒脱,这次,就原谅你爷爷,好吗?”
沈琅通之以情,晓之以理。曾文芳终于被他说得有些动容,答应了去沈家吃饭。
她给陈文干打了个电话,电话是一位男助理接的,说陈总在开会,有事情他可以转告。曾文芳想,去到沈园再给陈文干打电话也行,便只礼貌地道了谢,没说其他就挂了电话。
去到沈园,只有沈老爷子与沈琅在家。保姆李嫂出去买菜,琬琬上幼儿园,其他人都上班去了。
沈老爷子在沈琅的提示下,婉转地向曾文芳表示歉意,并说:“我想,你肯定也能理解我的心情。就是你,难道就对曾家老爷子与老太太没有感情?离开曾家,你也会有不舍吧?”
曾文芳无语,这个老爷子也真逗,还想在她这里找同盟。想起上一世自己一家子的悲惨生活,她眼里闪过一丝沉痛,勾勾唇,语带嘲讽地道:“我爸没有沈家大小姐那么好命。老太太一早就知道我爸不是她的儿子,对我爸可以用‘苛刻’这个词来形容。
我爸从小学习成绩好,但老太太硬是以老大老二没有读初中为由,逼着我爸辍学。而我那个成绩不怎么样的小姑,却读完了初中。说起来,在重女轻男这事上,你们沈家与曾家还挺相像,或者,这也是一种缘分吧!”
沈琅心里难受,这事,他从来没听有听文芳说过。连原本一脸期待曾文芳附和的沈老爷子也不由皱起了眉头。
曾文芳接着又道:“我那个小姑长得和沈家大小姐有六七分相似,性格也像。仗着三个哥哥宠爱她,又因老太太偏心,自然不喜欢我妈。每次,她都能找到理由欺负我妈,只要我家有稍微好一点儿的东西,她都喜欢抢了去。
大伯娘、二伯娘也仗着老太太不喜欢我爸妈,处处挤对我们。有一次,一位堂姑姑回娘家,看我穿得破烂,就送了我一块花布。结果,我二伯娘要抢了去,说她女儿没有,这花布该给她女儿才对。
我把布藏在鸡舍里,二伯娘找不到,就把我推倒在地,磕在石头上,血流满面。可是,老太太愣是不肯拿钱给我妈去请医生。我昏迷了一天一夜,是我妈把还正在长膘的猪卖掉了,请来医生救下我。
那一年,我还不满14岁。那头还没长大的猪,只卖了100元,治病剩下的钱上交给老太太20元,农忙期间他们又逼我妈拿钱出来买菜,也就只剩下五十多元了。
可是,大伯娘与二伯娘、小姑还是嫉妒我妈手里这点钱,逼着我妈,要跟我妈借钱。是我拼命拦着,这钱才没被抢走。因为,她们口里说借,但从我家借去的东西,从来就没有还过。”
曾文芳想起这些往事,眼眶里的泪水在打转,但她忍住不让它们掉下来。仰了仰头,她又道:“如果这些钱给她们抢走了,我们姐弟仨就更凑不齐学费了。我考上了青山镇最好的中学,我弟妹才读小学,我们不能辍学,可是,剩下的钱也不够我们姐弟开学用。再说,猪卖掉了,过年怎么办?年后开学的学费又怎么办?
没办法,我只好带着弟妹走家窜户卖冰棍,开学前几天,在学校门口摆摊卖文具。春节前,我们一家子帮我爸的好友摆服装摊,才赚来了一家人过年的新衣服与开学的费用。
初中毕业,我考了全县第一,我那个好爷爷、好奶奶,却为了曾家其他子孙能农转非,大孙子、二孙子能安排工作,逼着我辍学嫁人。我绞尽脑汁,才借到教育局的领导与镇府领导的势力上了高中。
沈老爷子,如今,我们最艰苦的岁月都熬过来了,我们姐弟学业有成,我爸妈身体健康,我们的日子过得红火。你们沈家不乐意认我爸,我们决不强求。
沈家再好,如果不欢迎我们,我们也不放在眼里。我爸妈本就不愿意来京都认亲,是小叔说你年纪大了,身体不好,我爸才生了恻隐之心,说要来看看你。
幸亏我弟弟聪明,说要弄清楚你们的态度,再决定要不要认亲。说如果认亲会让我爸妈受委屈,这事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