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皎起初不懂。
毕竟她没这方面的接触,也没法想象。
仅有的一点所得,也只是同赵仪瑄的相处而来。
床笫之间的经验少的可怜。
所以之前在东宫看到那种避火图,实在大开眼界。
但就算是避火图上,也并无记录,所以她一窍不通。
赵仪瑄倒也清楚。
所以他俯身,在宋皎耳畔低低地又说了一句直白些的。
太子没忽略宋皎刹那间变化的脸色。
她惊讶地望着自己,眼神里是震惊,羞恼,愤怒……或者还有一点点屈辱。
赵仪瑄甚至在没看到宋皎的反应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她会暴跳的准备。
甚至他的脸上……那很长时间没有挨过巴掌的脸颊,也有一种久违的“预感”。
仿佛下一刻,宋皎的手就会同他的脸再来一次紧密的接触。
然而这次,太子殿下失算了。
在最初的惊怒之后,宋皎的眼神逐渐地平静了下去。
终于,她的唇微微地动了一下:“好。”
赵仪瑄简直不能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你……”
因为太过惊讶,他本来想问——“你肯答应?”
但很快他把这句话咬了回去。
这可是太子从没有想过的局面。
宋皎居然肯应承。
倘若自己再这多余的一问,突然让她改变了主意呢?
毕竟,他是求之不得的。
只是赵仪瑄再怎么也想不到,宋皎……
竟然真的肯做到这个地步。
打量着面前的人,望着她白瓷美玉一般明净润泽的脸,看着她因为心绪不宁而微微发抖的长睫,以及那破了一点儿却更吸引人的玫瑰色唇瓣。
果然他的夜光,总是出人意料。
他怎么会不喜欢。
怎么肯不去疼爱她。
下午时候,有很美的夕照。
周百户给一位内卫领着,到内堂给按台大人请安。
这两天周百户的伤大有起色,然而左臂伤的厉害,以后是不太方便随意动作了,幸亏没有完全断,这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
而没见着巡按,也让周百户无法安心。
进了门,却见宋皎坐在桌边上,身上是一袭浅黄的衫子。
她的脸色依旧是苍白的,显得唇尤其的红润,而娇嫩的浅黄也衬得她的眉眼越发的鲜明如画。
就是仍不减憔悴,甚至透出几分弱不胜衣来。
可见先前所说的“病了”,绝非是信口谣言。
周百户看在眼里,竟生出几分愧疚之意。
若非之前为了岳峰操心劳神,宋按台也不至于会如此。
当下忙行了礼:“按台大人身子如何了?”
宋皎刚要开口,喉咙的不舒服逼得她咳嗽了两声,这才道:“让周大人牵挂了,已经无碍。倒是你的伤臂如何了?”
周百户也听出她的声音比先前更低哑了好些,甚至沉软无力的,他忙道:“大人放心,多亏了太子殿下费心,命人给卑职诊看,这才保住了这条胳膊。”
宋皎略有点意外:“哦……是么。这自然是因为周大人忠直勇武,殿下才看在眼里,格外开恩。”
说到这个,周百户也满面感激:“原先按台大人坐镇,卑职等已经甚是感怀,却实在想不到太子殿下也会亲临岳峰,殿下又是那样清明仁德,实在叫卑职……感怀之至!”
宋皎笑了笑,喉咙却有些沙沙地疼,她轻轻地揉了揉脖颈:“周大人也无须惶恐,只要一心为国,就算声名不显,也终究无愧青史,无愧民众便是。”
这句话切中了周百户的心:“大人之言,卑职定然谨记于心!终生不敢忘。”
宋皎点点头,却知道不便跟他多言。
正要请他回去,周百户却又上前一步,他殷切地看着宋皎,道:“只是,卑职也有一句话……大人的身体,也要好生珍重才是。”
周百户是最知道宋皎的,岳峰这些日子他尽数看在眼里,简直跟之前王知县天壤之别。
在岳峰这些年,所见所感,官场上的风气多是乌烟瘴气暗无天日,他的心都要凉了。
见到了宋按台,才知道并非所有官员都如此,也叫他柳暗花明,终于熬出头来。
而假如像是宋按台这样的人多些,朝廷又将是何等气象,百姓又将是何等福分。
所以周百户很担心宋皎的身体,这却是发自内心的。
而在周大人说完之后,隐隐地不知从何处有一声很低的咳嗽,像是内卫或者哪里的衙役不小心发出的。
周百户没有在意。
宋皎眼神却变了变。
然后她一笑道:“周大人放心,本官也不是那种纸糊泥捏的,只养两天便好了。对了,之前尊夫人送了那些点心跟汤粉,实在美味,就是有劳了。请百户回去,多多致谢。”
周百户摇头:“同大人对岳峰所做的相比,那点儿不过是微乎其微罢了,能为大人效一点力,不管是贱内还是卑职,都是与有荣焉!”
宋皎心中有些酸酸的,却是极为安慰之故,但面上却不便露出来,只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