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姝抓着马背鬃毛,拽了拽,抿着嘴角,讨好一笑:“这不是,怕你觉得不合适么。啊对了,这天气太冷了,不知道马车还在不在。”
尉迟序:“……”
见出她在顾左右而言他,他夹紧马肚,比她前一个身位,没有回头,道:“明天是小雪。”
宁姝呼出一口冷气:“是了,立冬才过去没多久,就这么冷。”
话音刚落,不远处传来脚步声声,宁姝皱眉,这些匪盗还没放弃,尉迟序下马,带着她往一处山坳背负风处躲。
他们边走边掩盖痕迹,雪地上便什么都见不到。
躲藏的地方在山体掩护后,前面就是一处山崖,能见崖底皑皑白雪,脚下能站的地方就小半尺长,要是掉下去就麻烦了。
不得已,宁姝紧紧贴着山壁。
只听尉迟序道:“你抓着我。”
宁姝“哦”了声,这是为防止掉下去,没什么问题,她捏住他一角袖子,却看尉迟序抬起眉梢,低声道:“能抓得紧?”
宁姝:“那?”
她往手里多拽了点袖子。
尉迟序:“……”
他反过来,抓住她的手腕,他的手是热的,手指粗糙宽大,轻松就圈住她的手。掌心贴着她的肌肤,让宁姝打了个冷噤。
攥住手后,尉迟序便不再说话,专心看向外边。
宁姝不由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
脑海里的系统适时出声:“别怀疑了,呜呜呜。”它已经放弃挣扎了。
一会儿,四五个戴草帽的流民,便从另一处山道出来,查探踪迹。
“有两匹马!”
“太好了,是不是能杀了一匹吃?小孬和敏仔两天没吃东西了……”
“傻的吗,这马一看就是好货,杀了多可惜!况且马肉滋味也不怎么样。”
“不杀了饿死孩子们吗?”
“那……杀了吧杀了吧。”
他们嘀嘀咕咕的,草帽下,蓬头垢面,颧骨高高耸起,手里的武器,是棍子锄头,并无刀剑利器,他们牵着马的模样,兴高采烈,仿佛看到一线生机。
杀了这群人,对尉迟序来说,易如反掌。
但尉迟序没有动,他身侧的人,也没有做任何动静。
过了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用口型问:“你不想杀了他们?”
宁姝不着痕迹地跺跺脚,以同样的方式回他:“你也不想。”
这些流民在附近徘徊许久,好半晌,直到天欲雪,实在没能找到人,才坐上马收队离去。
尉迟序对宁姝说:“陇右道草帽,原是一个山寨的,我当年初进军营时,曾受过草帽帮助,在江湖军营之中,很有名声。”
宁姝压住打颤的牙齿,表示理解:“我看他们是为抢东西,而不是人命。”
否则昨天刚出万寰县大门时,那里会粘贴告示。
出于道义,出于法理,都没必要杀。
尉迟序低低地“嗯”了声。
如果不是天灾**,谁愿意走上这条路,宁姝对着手轻轻哈气,只可惜,她也无能为力。
他解下披风,丢到宁姝身上:“这个你披着。”
抱着残余暖融融体温的鹅毛披风,宁姝在原地愣了一下,才跟上尉迟序的步伐,习武真好,至少他就不怕冷,狂风卷起他的衣摆,贴着他身形,勾出简单利落的线条。
她穿上披风,冻僵的双手捂着热气,垂眼笑了笑。
又听尉迟序又说:“明天就是小雪。”
宁姝:“是啊。”
他回过头来,意味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因服用红蕊过多,我每逢节气这一天,红蕊都会发作。”
宁姝:“……哈哈,那可真是巧哇。”
尉迟序眼中似笑非笑:“不巧。”
宁姝忽然发现,披在身上的披风很沉重,还以为尉迟序是好心呢,分明就是“血资”!
还好她事先有准备。
没了坐骑,两人只好徒步穿过这片山,先前规划路线时,就有预设过出现走散的情况,假如出了意外,则约定前往万寰县外的一处山庙。
此时也没法在茫茫大雪地里找人,如果要用【小视野】,那必须知道具体位置,否则定位不了。
于是,干脆前往那山庙就是。
两人走了小半天,雪越来越大,不适合再行进,何况离节气小雪越来越近,尉迟序的步伐都迟钝不少。
好在山脚下,有一处猎户留下的小木屋,推开小木屋,宁姝挥挥手,散去落下的尘埃。
“好歹能避点风。”
宁姝嘀咕着,简单收拾一下,透过气,霉味没那么重,外头的雪已在路上铺上一层新的。
这里已经靠近蜀地,雪还这般大,不知北地如何严重。
她回过身,便看尉迟序坐在稻草上,面颊发白,肖似成色斐然的白玉,却没有半丝人烟气与血色,宁姝问:“你快发作了吧?”
尉迟序在打坐调息,回了一个音节:“嗯。”
这种天时,让宁姝放血,会加速体温流失,雪还未停,不定会有什么意外,不若算了。
下一刻,他手边有什么东西放下。
尉迟序睁开眼睛,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