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出嫁(23)(1 / 3)

师岫拦蔺怀生, 而李琯拦他。

李琯的酒杯抵在师岫手腕上,他坐着仰视来人,调侃道。

“师岫师父是高僧, 出家人戒酒色, 但就不必管我们这些俗人喝不喝酒啦。”

师岫只道。

“喝酒伤身。”

虽寥寥几字,但却道尽了不赞同之意。毕竟蔺怀生的身体太需仔细照顾。

“但伤身与伤心,总是要选一样的。”

李琯晃了晃酒杯, 蔺怀生醉了,他便独饮, 又接连喝了两杯,灌得很快。后来, 他又满了一杯,向师岫举酒,状似要敬他, 但在师岫的目光之中, 一杯酒液全洒入地面。

“人生总是快意酣畅却短, 而不快意长。众生皆苦, 我只是在帮生生。”

师岫只默默听着。他得了道, 却不爱与人论机锋。他没有放下手中这杯酒,蔺怀生不能喝,他便替喝了。

师岫之举令李琯有片刻怔然, 但随即又大肆拍掌。面对李琯纵情的酒态, 师岫虽破酒戒, 但仍有一份自持。

李琯新奇地打量着师岫:“大师竟愿做到如此……看来是与我表妹一见如故了。”

师岫摇头。

他看着不省人事的蔺怀生:“纵如殿下所说,若世间都不能免俗,那就送一个人脱俗吧。”

“原来大师也是在救人。”

但师岫又答不是。

“他懵懵懂懂,何必又多一个人深陷其中?”

李琯噗嗤笑开:“那大师只是在破戒。”

他面上没有醉态, 言行上却有了放肆,手指在蔺怀生与师岫这两人之间来回比划,笑意晏晏地说道:“大师破了酒戒,也许就上瘾了,会破更多。生生的确很好,不是么?”

师岫未置一语。

他还是这样一副无悲无喜的模样,叫李琯顷刻间倒了胃口,他收敛笑容,嘴里念着扫兴:“没意思,真没意思。”

说着,李琯拎起酒瓶,冷眼扫过二人,径直就走。

主人走了,奴仆散了,连布置的灯火也燃到尽头,这一处角转瞬寥落。地上长影换了,唯有清月不改,师岫没走,陪着蔺怀生,一同坐了下来。

不知何时,蔺怀生迷迷蒙蒙醒来。他唇瓣浸满酒渍,像酿着的青梅,可他还是觉得口渴,手在桌上摸索近在咫尺的酒杯。

师岫遮住杯子。

“你不能喝了。”

蔺怀生充耳不闻,反倒因为师岫的手,明白了自己该去哪找。当手背被蔺怀生触及,师岫霎时想的是他的手比瓷杯还凉,而后却又想起,他的确不该再让蔺怀生喝了。除了伤身,这杯酒吻了两人唇,不该再吻。师岫想明白以后,竟觉得掌心更烫了些。

四下无人,师岫握紧了酒杯,又松开。他解下最外层的僧袍,披在蔺怀生身上挡寒。他先是念了一句佛号,才对似睡非睡的蔺怀生说道:“我送你回去。”

他将蔺怀生背在背上,只身单薄,华贵的僧袍又将两人一同笼罩。这一路,竟没有任何宫人婢子,背上的人很轻,可师岫背上后却无从卸下,便叫这一路明月来鉴他佛心。

师岫听着蔺怀生含糊的呢喃,忽而问他:“为何要到宫里来呢。”

背上的人即便醉了也乖顺,有一答一。

“因为……”蔺怀生陷入怀想,久久沉默,他后半句,是清风送到师岫耳旁的,“因为我无处可去。”

他答得含糊,可那未尽之语,师岫却都明白。

“去哪里都好,但若能有人真心记挂我,心里总是觉得更好一些。”

他的手搭在师岫身前,又拢在一起,便与他的长发一道做了最柔软的马缰,松松地套在师岫的脖间。

蔺怀生叹了一口气,但还是说谢意:“表哥,谢谢你今日陪我过生辰……”

师岫脚步微顿。

“你认错了。”

蔺怀生自顾自说着话。

“表哥方才训我,我不服气……可心里明白,你说的是对的。我只是不敢想、不愿意承认,认了,就好像之前此生都白白活了……”

“……蔺姑娘,你着相了。”

“表哥,你能不能借我一点好,你帮帮我,生生以后还你。”

“我并非瑜王殿下,蔺姑娘认错人了。”

师岫叹无可叹,或许不应该由他送蔺怀生回来,索性终于到了住处。

他将蔺怀生安置在床上,蔺怀生也松开了手。师岫正欲起身,蔺怀生的手指却抵在他的唇上。师岫顿住身躯,他静静地看着蔺怀生,只看得蔺怀生一双喝醉了的水光潋滟眼睛。

“怎么会不是呢……我记得的。”

他呢喃的声音轻,手指却摁得重,揉摁如对待玩物,但烟云幻象,原来不过是师岫自己心声如擂鼓。

“这里,分明就是我表哥。”

蔺怀生手下这里,是师岫的上唇。师岫生了一个饱满的唇珠。他说师岫这里和李琯有些像。

师岫无言。

“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