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一直在下着蒙蒙的细雨。广平伯晨起看着这个天色,就皱起了一双浓密的眉,心中有些不高兴。
今儿是他家给沈家下聘的日子,但偏生遇上了这样的一个天气。昨儿白天不还是日光和暖?怎么晚上就下起了雨来,而且今儿还接着下。
前几日请的媒人已经过来了,广平伯又叫了小厮去请了本家的亲房叔伯过来,又让小厮扶了王信瑞过来,一起祭了天地祖先,然后又将昨儿晚上写好的,供在祖先牌位供
桌上的王信瑞的庚帖拿了下来,放到了朱红托盘里,同那些聘礼一起放在了盒担里面。
这时厨房里已经上了酒菜来,广平伯就请媒人在首位上坐了,又请了本家的亲房叔伯坐了,这才开席喝酒吃饭。
娶亲是件大事,也是件喜事。虽然现在外面下着雨,但大家坐在桌上还是一起说笑。真是说不尽的觥筹交错。
等吃毕饭,放过了炮仗,就由媒人在前,同几位亲房叔伯一起,押送着聘礼去沈家下聘。
而广平伯府里这才开始真正的忙碌了起来。
早上的酒席请的是媒人和几位本家的人,但中午的酒席请的非但有亲朋,还有好友。有许多还是广平伯想要结交的人,特地的下了喜帖去请的。
因为下了雨,原本打算搭在前院敞厅院子里的戏台子就要移到其他的地方去。又有宾客不时的拿着贺礼过来,广平伯自然要过去亲迎。又或是不时就有小厮过来说什么事
出了差错,需要他过去处理,只将广平伯忙的恨不能自己再分、身出一个自己来才好。
正忙乱着,又听到大门口迎客的小厮飞快的跑了进来,说是李大都督过来了。
广平伯愣了一下。
昨儿他是亲自去过李府,想要请李修尧今儿过来吃喜酒的,但当时就被李修尧给冷淡的拒绝了,怎么今儿他却过来了?
来不及细想这其中的原由,广平伯忙迎了过去。
李修尧已经带着齐明进了大门,后面还跟了两个侍卫。
广平伯虽然有爵位在身,但若论职位,他只是五军营里的一个坐营官,但李修尧现在却是都督府的大都督,管着京师三大营,所以他见着李修尧自然要行礼。
不过以往李修尧见着他的时候对他的态度都是淡淡的,
但今儿见他行礼,李修尧却亲手扶了他起来,还说着:“伯爷客气了。”
广平伯一时就很有些受宠若惊,忙要将李修尧让到大敞厅里面去。
但李修尧却不进去,只说道:“我过来是有件事要对你说。敞厅里人多,不方便。”
广平伯听了,心里就打了一个突。
李修尧虽然是本朝自立朝以来最年轻的一位大都督,但他这个人智勇超群,而且尤其的会练兵。现在他手上有一支他亲手练出来的玄甲兵,个个以一当十,作战迅猛,甚得皇上看重,授权让他独领玄甲兵。
这样的人,谁心中不忌惮?便是那些再看不上武人的文臣,可对着李修尧的时候也要心中掂量掂量。不然,说不定哪天得罪了他,就会被他给清算了。
广平伯也是武将,自然比其他人更懂得兵权的重要性。
文臣只靠一张嘴,再能舌灿莲花又如何?关键时刻,一个小兵都能手起刀落的搞定一个最厉害的文臣。
而现在李修尧忽然过来,又忽然说有话要单独同他说,到底是要说什么话?
实在是李修尧一开始从山东聊城回京到五军营里任职把总的时候,广平伯身为他的顶头上级,对他的态度很冷淡,所以这段时间他才对李修尧分外的巴结。但心中总还是担心李修尧心胸狭隘,会因为以前的事为难他,所以这时候听李修尧说这话,他心中才会觉得忐忑不安。
他想了想,就说道:“那就请大都督到下官的书房中去。虽然今儿来的宾客多,但哪里倒还清幽,正好说话。”
李修尧微微颔首,广平伯便将李修尧让到了自己在前院的外书房里去。
他的书房里虽然也有书架,书架上也放了几本书,但他却从来没有翻开来看过。不过书房里倒还收拾的干净。
广平伯请李修尧在椅中落座,又忙吩咐丫鬟去奉茶。然后他才小心翼翼的问道:“不知道大都督今日驾临寒舍,是有什么吩咐?”
李修尧开口让他坐,广平伯在他的对面坐下了。然后就听到李修尧在说道:“昨夜我想了想,伯爷这几年打理五军营中的事用心用力,颇有功劳。今日是令郎大喜的日子,倒不如我也送他一喜,凑个双喜临门,就算是我对伯爷你平日用心用力打理军务的奖赏。”
顿了顿,就听到他在说道:“就让令郎暂且先进玄甲兵受训一段日子吧。有了这个理由,往后我要提拔他,旁人也就没有闲话了。”
广平伯听了,心中大喜。
他以往就一直发愁王信瑞没有出息的事。以前他也不是没有托人找门路,想给王信瑞找份差事做做。但这年头只认银子不认人,稍微好一些的差事至少都要数千两银子往上,差一些的,他又不愿意去钻营。毕竟王信瑞到底说出去也是一个堂堂的广平伯世子,若做一份低贱的差事,可
不是要平白的丢了他们整个广平伯府的脸面?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