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唐仲贤,徒留田浩一人继续蹲在那里,神色莫名。
找到人的夏之余没有想到,自己一晚上会进两次手术室。
门诊楼的急症室,一男一女两人躺在手术台上,均在进行手术。
医生摇了摇头,有一个小姑娘直接哭了出来,女人抢救失败了,夏之余没看到她的魂,却在唐仲贤那里见到了她。
脏器破裂,血压不停地往下掉,手术中的氛围让人紧张。付月新的魂体趴在手术台边,有医生护士在她身上穿过来来往往,她“握”着唐仲贤的手,眼泪止不住地掉,“仲贤,坚持住,坚持住仲贤!”
唐仲贤好似能听到她说的话,付月新不知道,夏之余却是看得清楚,那跳动的脉搏在一下下回应着付月新。
如果不是付月新,恐怕唐仲贤也和她差不多一般的时间,就要去了吧。
夏之余踌躇地走近,付月新一下子看见了人,红着眼睛望着她,两行清泪又顺着脸颊滑下,飞散在空中,“您来是要带我走吗?”她说着,下意识地看向唐仲贤,一下子把手又攥紧了,生怕自己立刻就要离开。
这副模样,让夏之余实在是不忍心告诉她,要带走的是他们两个人。
还没等她说话,付月新已经问了出来,“您能不能告诉我,仲贤他……仲贤能不能活下来?”
夏之余的嗓子发干,喉咙里也热热的,盯着医生的白大褂,不敢看她,“你、好好地再和他待一会儿吧……”
爱人的生死已成定局,付月新几乎站不住,想借手术台支撑一下自己的身体,却一下子穿透过去,整个人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几乎是同时,心电监护仪上,唐仲贤的脉率波也剧烈起伏着,各项生命体征降低,发出警报。付月新被警报声刺激回了神,慌张地又抓上唐仲贤的手,“仲贤,坚持一下,撑住啊……”
她脑子里乱乱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爱人必死无疑,自己这样做……有用吗?往日相处的一幕幕涌上心头,晃花了她的眼。她仿佛看见年少时,少年骑着二八大杠自行车,风风火火地朝她冲过来,朝她要她怀中抱着的书本,忐忑不安地问她,“同志,我能看下你的书吗?”
然后他说:“付月新同志你好,我是唐仲贤!”
那是初遇。
少年终是一步步成长起来,为人夫、为人父……他有时也会说起临到老时,一定要活的比她更久些,这样就不必让她伤心。如今,双鬓未白……付月新抚过他的眉弓,滑过眉眼,轻触他的脸颊,脸上挂着甜谧的笑,“仲贤哥啊,你可是算错了……”
付月新安静下来,她的手没有再放开过,将自己的脸贴在他的手背上,安安静静地看着唐仲贤的脸,直到凌晨四点十分,空荡又安静的抢救室里,一声刺耳的“滴”声响起,心电监护仪上所有数据回归了直线。
鬼差大人没骗她啊……
她眉眼怔松,眼睛眨也不眨继续看着唐仲贤的脸,泪珠从眼眶里滚落出来,顺着脸颊滑到他的手背上。她将悲意压下,脸上挂着凄然的笑,终是一声轻叹——也好,也好,黄泉路上,咱们可以一起走啊……
只是……“鬼差大人,我想求您一件事。”
夏之余沉浸在夫妻俩深刻的感情中还未缓过神来,就听付月新冷声道:“鬼差大人,我丈夫唐仲贤是京城唐家长子,他还有个弟弟名叫唐仲尧,意在家主之位。如今我们夫妻这场车祸是我小叔的手笔!
现在我们夫妻俩去了,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儿子唐朗与我婆婆余月华,如果可以,请您一定要告诉他,保护好自己,保护好他奶奶,脱离唐家!”
说话间,唐仲贤的魂魄慢慢脱离了自己的肉体,他摇摇头,眼睛还未睁开,口中便喃喃唤了一声,“月新……”
付月新一下子抓紧了他的手,头却未抬,口中接着道:“告诉他我们夫妻俩的车祸是意外,但也不要相信唐家任何人,离开唐家,越远越好!”
夏之余心中惊诧,京城唐家,她前世便有所耳闻,原因就是在这唐朗。他年轻有为,出身不凡,自己是上市集团总裁,又长了张能把小姑娘迷得五迷三道的脸,更是招人眼球,只上了几回财经期刊,就有小姑娘为他成立了粉丝后援会。
几次粉丝自发组织的活动下来,唐朗的名字也就被更多的人所知道。夏之余没有想到,前世完全没有交集、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会在今生以这样的方式有所牵连。
付月新不知鬼差大人愿不愿意帮她,自己的请求说完,仍旧保持微微弯腰、低着头恭敬的模样。
“好,我会告诉他的。”
女孩子的声音从宽大的帽檐下传出,付月新愣了一瞬,破涕为笑,“谢谢鬼差大人!”
唐仲贤似乎被付月新的声音唤醒,他睁开眼,看见苍白的手与他交握,“月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