纹横生的脸爬满了笑,和邱婆子说,“还是青桃孝顺。”
家里时不时给几个孙子煮鸡蛋,从没人问他吃不吃,更别说主动搁他碗里的了。
李氏心思敏感,接话道,“青田他们倒是想尽尽孝心,没人给他们机会啊。”
家里的鸡蛋只有几个读书的孩子能吃,青田和青阳馋得流口水也没他们的份儿。
兄弟两正在院里堵着抓鸡,架势端得足,不知跟谁学的,李氏气得仰倒。不知哪天起,兄弟两就迷上了捡鸡蛋,起床就要去鸡窝溜达圈,如果鸡没下蛋,能在鸡笼外蹲半天。
李氏教他们离鸡笼远点,臭。兄弟两告诉她鸡蛋香啊。
青阳已经抓到了鸡,两只手提着鸡的翅膀,青田搓着手,跃跃欲试探向鸡的肚子,喜出望外喊道,“鸡蛋,有鸡蛋,我摸到了。”
李氏脸青,谭青河出门时随意瞥了眼鸡笼,兄弟两就急了,风卷残云喝了半碗粥就下桌跑了出去,鸡蛋香又有什么用,他们吃不着。
她喊,“青田,带着弟弟回来再吃半碗饭,午饭很晚的,小心肚子饿了没人管你们。”
“我吃饱了。”青田笑着回了句。
谭青阳立刻附和,“我也吃饱了。”
李氏气得想骂人,都是谭家孩子,凭什么大房和三房的孩子有鸡蛋吃有书读,她的孩子就捡鸡蛋,她厉声喊,“再吃点。”
“不吃了。”
兄弟两像捧着稀世珍宝,轻轻把鸡搁进笼里,关上栅栏,又去逮其他鸡,鸡槽边的鸡拍着缩着翅膀闪开,李氏红了眼眶,推身边坐着的谭二户,“看看你儿子。”
谭二户认真跟菜碗里的几块碎豆腐做斗争,头也没抬一下,“挺好的呀。”
敷衍的态度让李氏想打他,也那么做了。
谭二户喊痛,“干什么呀?”
一看李氏低着头,好像在抹泪,也不好当着这么多人落她面子,将好不容易夹来的指甲盖的豆腐送到李氏碗里,“吃吧。”
李氏:“......”
夫妻俩的小动作其他人像没看到,邱婆子问青桃接下来的打算,依着她看,这次考试多半没啥问题的,谭秀才去府城读书,真要把镇上的宅子卖了吗?
尽管没有住过,想到卖宅子,邱婆子有点舍不得。
青桃考虑清楚了,“眼下手里有钱,镇上的宅子给三婶住着卖包子,我和我娘去府城租个小宅子暂时住着,撑摊做点买卖,挣了钱看看能不能换个大宅子,将来把青河他们接去府城读书。”
钱栗树拜访过府城几个书塾的教书先生,毫不吝啬夸他们学识渊博见多识广,其中不乏有推崇游学的,每年会带着学生去其他州府领略当地的风土人情。
据罗狗子说,钱栗树小时候最烦读书,想方设法的逃课。
而如今,聊到府城书塾,眼里满是憧憬。
好的书塾必然有其魅力所在,青桃希望能为家里人提供好的读书条件。
邱婆子心热,“青河他们能进府城读书?”
青桃点头。只要有钱,有人引荐就没问题。
谭老头怔怔,“那得花多少钱?”
“甭管多少钱,用在读书上都是值得的。”青桃说了句。
邱婆子赞同,“是这个理,像你爹进学堂那会,花钱如流水,村里好多人劝我不划算,划不划算我还能不知道?你爹考上秀才,咱家每年免五亩地的税不说,服徭役也能免两个人,不知道轻松多少。再者,你爹如果没有读书,能进书塾教书?就那些束脩也让咱家回本了。”
谭老头想想真是这么个理,称赞了句,“咱家还得你算数好。”
邱婆子翻了个白眼,懒得和他计较,问青桃,“要不要多带个人帮你们...家里的田地你别管,大不了你爷和二叔他们辛苦些...”
谭老头赶紧附和,“是是是。”
“府城啥情形说不准,等我们安顿好再说吧。”也是邱婆子问起她才这么说,换了其他人,断不会说出内心真实想法。
噗的,旁边响起声嗤笑。
谭青杏撇嘴,嘟哝了句,“大话谁不会说啊。”
把谭青河他们带去府城读书?骗谁呢?
邱婆子心下一沉,“你会说你来说,是不是觉得我不问昨天的事儿就这么过去了,成天嘀嘀咕咕那点事当谁不知道啊?耍心眼耍到我面前来,给你留几分脸面真觉得自己能耐了是不是?”
昨天不问谭青杏是念青桃难得回家,不想骂得家里死气沉沉的。
孰是孰非,她心里跟明镜似的。
无非觉得青桃日子好,谭青杏心里不平衡,明里暗里给青桃甩脸色,很多时候邱婆子忍着没发作,但不代表她会一直纵容。
随着她的话落,堂屋静得针落可闻。
谭青杏一张脸青了白,白了红,红了紫,变换不定,郭寒梅脸色亦没好看到哪儿去,毕竟昨晚她费尽心思袒护谭青杏来着。
两人都以为青桃向邱婆子告状说了府城的事,脸唰的白了。
一个字也不敢说。
不过邱婆子似乎没准备翻旧账,警告谭青杏两句就揭过了话题。
收拾碗筷时,谭青杏掌心全是冷汗,后背亦如是,